房门打开,方醒下楼的声音渐渐微不可闻。
“欺人太甚!”
丁仁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起身道:“远山公,这事怎么说?”
曹瑾正在吃凉拌皮冻,闻言他慢条斯理的咽下去,还喝了一口鸡汤,这才舒坦的说道:“就按照老夫说的嘛,各退一步。”
这话还是在和稀泥!
丁仁冷冷的道:“远山公,这般妥协,怕是那人更加的嚣张了!还有,临行前那些人可是等着咱们的好消息,这样回去,怎么说?怎么和他们说?!”
曹安见他质问自己的父亲,就微怒道:“此事……”
曹瑾干咳一声打断了曹安的话,他慢腾腾的说道:“老夫自小家贫,没长大就成了孤儿,是靠着那些大字不识的乡亲养大了老夫。后来机缘巧合入了学,机缘巧合中了进士……做了官。”
曹瑾面露唏嘘之色说道:“老夫每年都会送些钱粮回去,不算是馈赠,只是感恩,德宽,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丁仁茫然道:“远山公,你是说……可怜他们吗?”
曹瑾愕然,轻叹一声道:“老夫又有何能去可怜他们?就为了那些感恩之举?哎!德宽,民间疾苦你可知否?”
丁仁不自在的看了在边上做恭谨状的曹安一眼,尴尬的道:“远山公,在下……”
“你一直在读书。”
曹瑾起身,曹安赶紧过去扶着。
曹瑾叹息道:“德宽,你一直读书,而后就教书,算是教出了名堂,可一直耿耿于怀没有中进士,没能做官。可老夫今日要告诉你,你不知道民心。不知民心何以为官?”
“咱们走了。”
曹瑾被曹安扶着出了包间,丁仁呆呆的坐在那里,良久,他冷笑道:“这是虚晃一枪啊!通过指责老夫来逃避他今日的不作为,果然这人是老了就成精!”
……
“可惜了!”
回去后,方醒就有些遗憾的给朱瞻基说了刚才的事。
“别的我不在乎,那个丁仁一看就是色厉内荏之辈,只是那个曹安却极为出色,有灵性。”
朱瞻基随手把一封信给了贾全,等他出去后笑道:“比马苏还出色?”
“各有各的长处吧。”
方醒沉吟道:“马苏沉稳,曹安却灵动,可惜了。”
这是他第二次表达了对曹安的惋惜,朱瞻基心中一动,说道:“可要我派人去传个话?”
太子看好你的儿子,你曹瑾怎么说也得心动了吧?
凡是不笨的人,大抵都知道儒学只是个敲门砖。
可换个敲门砖难道不行吗?
这时方五进来了,把方醒走后那三人的话说了一遍。
“是个老狐狸,却也绵里藏针,可惜那丁仁却过于刚愎,没听出曹瑾话里的意思。”
朱瞻基冷声道:“他们只是打头的人,后面不知道有多少,这是警告,也是试探。”
“他们想警告,警告咱们召回那些学生,让那些自学的自生自灭。他们想试探咱们的态度,若是退了,那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不过曹瑾当年为官兢兢业业,家中也没趁机招揽田地奴仆,很是清贫……”
对于德行高深者,方醒总是抱着敬意。
“大明需要弘扬那些道德高士,但却不能强迫所有人都照着这个模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