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和伯,出……出海何等靡费,你为何一力鼓吹?”
一个胡须斑白的老臣被众星拱月的推了出来,他戟指方醒,喝道:“还有市舶司,那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一旦南边开了市舶司,大明就必须要迁都!懂不懂?竖子!”
这位老臣方醒认识,他是大理寺左寺丞倪舒文。
老先生在大理寺堪称是活图书馆,经常引经据典的对案子发表看法,常常把上司驳斥的无地自容。最后只得把老先生安排去审核下面送来的案子,期间被他打回去要求重审的案子多不胜数。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出来指责方醒,方醒只能先行礼再回话。
方醒躬身道:“倪大人此言不差,不过这里不是议事的地方,方某这就进宫,咱们有话就在朝堂上说。”
倪舒文挣开搀扶着自己的手,冷笑道:“好,本官这就求见陛下。”
等乾清宫的太监出来传方醒进宫时,倪舒文也仗着老资格跟了进去。
……
“迁都?”
朱瞻基听了倪舒文的话之后,面色微冷。
迁都北平是朱棣做出的决策,当时反对的人多不胜数。
可朱棣却用强硬的手腕压下了那些反对。
在朱高炽登基之后,把京城迁回金陵的呼声又高了起来。
“陛下,塞外的敌人都没了,南边富庶,若是迁都金陵,臣以为市舶司也开得!”
倪舒文的话很诚恳,兼顾了各方的利益,堪称是老成谋国之言。
“倪大人,这是坑!”
方醒毫不犹豫的反击道:“迁都金陵,咱们不说耗费,单说利弊。”
倪舒文很有风度的侧身,表示自己在倾听。
“南方富庶这个不假,开了市舶司,受益最大的是南方人也不假,可咱们不能因噎废食吧?”
方醒指指南边说道:“只要能出海贸易,方某敢担保那赋税能让夏大人从此坐在金山银山上。至于您说若是不迁都金陵,南边就有分裂的可能,方某认为您把南边那些人想的太能干了些。不是方某小看他们,大明有的办法来钳制南方,比如说赋税。”
夏元吉出班道:“陛下,商税一直在慢慢收取中,从当前来看,南方的潜力最大。”
倪舒文说道:“兴和伯,税收只是一种调和的手段,南北差异依旧存在。有朝一日南人吃肉,北人吃糠,敢问兴和伯,到了那时,如何调和?”
“倪大人,北方并非一无是处,不信您问问工部的吴大人,北方拥有多少矿藏!”
北方拥有工业发展急需的资源,而且北方也不乏不冻港,关键是北方以后必须要维持扩张的态势。若是迁都金陵,那几乎可以宣告大明的北方从此成为弃子。
“倪大人,北边有大铁矿和大铜矿,目前已经在开了,只是人手差了些,所以产出不多。不过倭国的银矿和朝鲜的铜铁矿产出不少,这个夏大人知道。”
吴中没有搅合这趟浑水的意思,简单说说,然后回班。
夏元吉也是老资格,所以他直接说道:“北边的矿产就是大明的财富之地,没有那些铜铁矿,哪来的刀枪?”
简简单单的话里却带着威胁:现在可是火铳和火炮的天下!
朱瞻基此刻理解了朱棣为何收紧火器卫所扩建的用意。
他心中微动,想趁机给以后开市舶司定个调子,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不是大讨论的时候,此时要是定调子,朱瞻基敢担保大家啥事都别做了,就等着扯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