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从登基以来,虽然偶有革新,但都没有脱离大明原有的框架。
就说宝船出海吧,那也是朱棣的首创,朱瞻基不过是继承而已。
李二毛……
李二毛走进了都查院,他感到那些同僚的眼神都不大对。
敬佩?
不,看疯子吧!
这个疯子,他居然捅了个大窟窿出来。
一个小吏从侧面走来,近前说道:“李大人,王大人叫你。”
李二毛点点头,一路去了王彰那里。
王彰好像生病了,正用一块毛巾盖在自己的额头上,见他进来,就指指对面。
“你……是怎么想的?”
大抵是伤风了,王彰说话的鼻音很重。
李二毛没坐,他站着说道:“大人,下官以前是樵夫,以前每年粮长都会来收粮,村里的百姓也无怨言,等隔壁村出了个举人之后,大人,村里一半的地都成他的了……”
王彰靠在椅背上,脑袋后仰,鼻息有些重。
他仰视着李二毛,不耐烦的道:“是,你说的本官也知道,投献土地,投献土地,从你的老师兴和伯开始,就一直在纠缠这个问题,这并不新鲜!”
李二毛愕然,他以为王彰会支持自己的那份奏章,可目前看来,他是反对的,并且为此还…
他不是上风,是上火!
“那些人的力量之大,别说是你,就算是陛下也只能让出一条路,可你成功的引诱了陛下,陛下心动了,他想揭开这些龌龊,可代价是什么?”
李二毛浑浑噩噩的出了值房,外面那些在等待着的御史们见他呆滞,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各自散去。
“他肯定是被王大人呵斥了。”
“肯定的,他这是把天给捅了一个窟窿,谁补的起?”
“是啊!天……”
“谁是天?”
……
“天塌不下来!”
“可京城的气氛很诡异,无人辩驳,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理亏,可……那诡异的气氛让老夫感觉到了漩涡,海上的漩涡。”
“那又怎么样?”
方醒的眉间冷厉,整个人就像是标枪,随时准备向自己的敌人投射出去。
“老夫当年见识过无数纷争,太祖高皇帝喜欢等着,等闹腾的人全都现出原形,等所有人都跳了出来,他就动手了……”
解缙总觉得自己的前半生身处荆棘,后半生却处处鲜花,直至方醒决意要把天捅出一个大窟窿。
“听老夫的,暂且罢手吧,此事宁可通过移民来迂回,他们不是喜欢兼并吗?那就移民,没人给他们种地,他们兼并来作甚?荒芜吗?”
这是一个最稳妥的方案,方醒甚至能想象到解缙思虑了许久,从许多可能中找到了这个最佳方案。
“可……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他们的胃口非常大,他们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官,不能做官,那么你就要给他们好处,没有好处,他们就会去寻找能给他们好处的主子……”
解缙睁开眼睛,双手撑着扶手缓缓起身,说道:“和老夫走走。”
夏季的午后多了些安静,这个时候最适合的就是午睡,如果卧室里摆放一盆冰的话,那就是给个皇帝都不换的待遇。
书房的外面种植了不少花草树木,这些年下来,越发的郁郁葱葱了。
一只蝉孤独的在鸣叫着,它的伙伴们还在树根下拼命的吸食着汁液,等待着破土而出。
“从文皇帝驾崩之后,你偃旗息鼓,少有的几次出击,也掩盖了锋芒……老夫以为你想通了,知道世事难为,知道要徐徐图之,谁知道你却是一朝奋起,哎!你可想清楚了?”
解缙是赞同方醒蛰伏,继续积蓄力量的。他希望等书院的学生们爬起来之后,形成一个集团,然后方醒就可以利用这个集团去冲击旧有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