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何必妄自菲薄?等风头过去,你这个笔名,恐怕到时候会过大唐开国以来,那些最才华横溢的文人墨客。”杜士仪一本正经开了个玩笑,这才面色微妙地说道,“好了,今天是我家娶儿媳妇的日子,不说这些大煞风景的事情趁着二师兄还醉倒在这里,我们一会儿同去新房看看如何?”
裴宁险些一口酒喷出来,而卢望之却霍然起身,兴致勃勃地一把拉住杜士仪道:“好,这就去”
杜幼麟尽管只是在去嵩山草堂拜见卢鸿时,和宋锦溪见过几面,每次都是惊鸿一瞥,连说话都绝不会过五句,可终究是心里早已看中了人,远远要比兄长和嫂子只见过一面就匆匆成亲的婚事强。所以,在终于应付完四座宾客,回到新房的时候,他却不像兄长当年那样粗疏,带进来的还有热茶和精致的点心。
为了这么一场婚事,宋锦溪亦是被人支使得团团转,在固安公主府备嫁的几天她甚至都没睡好,如今脂粉卸尽,眼圈竟是隐隐有些青黑,腹中也饿了。所以,当丈夫把饮食都送到了自己面前时,她起初有些不好意思,可在他的小声提醒下,她还是赶紧填起了肚子。好容易把那种腹中空空的感觉给压了下去,她正要开口说话,却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这于什么?”
“阿爷?”
外头是他的阿兄和阿姊原来他们也在听壁角
听到外头的动静,杜幼麟莫名想起了兄长和姊姊成婚的时候,自己也做过差不多相同的事,不禁心情有些微妙。可是,等到父亲威严地赶跑了杜广元和杜仙蕙,他却并没有就此放松,沉吟了片刻后,突然把食指放在嘴上,对想要说话的妻子轻轻嘘了一声。紧跟着,他蹑手蹑脚走到了门边,突然快打开门闩拉开了门。果然,他就只见父亲和卢望之正并肩站在门外,他们身后则是满脸尴尬的裴宁。
“阿爷……”杜幼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见父亲一愣之后神色如常,卢望之亦然,他这个晚辈又不好责问,只能语带双关地说,“阿爷和二位师伯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担心你被外头那些宾客灌得酩酊大醉,让新娘子受委屈吗?”卢望之说得理直气壮,见杜幼麟微微一笑,显然并不相信,他便笑吟吟地说道,“总而言之,想要在你这新房听壁角的人,都被你阿爷和我们赶跑了,你快回去吧”
“是,多谢阿爷和二位师伯,时候不早了,还请回去早些休息。”杜幼麟却没那么好骗,就在原地深深一躬身,眼见得裴宁一手一个把杜士仪和卢望之给拉走了,他方才如释重负,却又站了好一会儿,确定人都离开,这才赶紧关门。
而回过头来现那两扇大门关上,卢望之正跃跃欲试想重新回去,裴宁终于忍不住冲着他瞪了一眼:“有点长辈的样子好不好”
杜士仪也同样转身看着那在黑夜中燃起了大红喜烛的洞房,脑海中想起了他和王容当年终于喜结连理的情景。这一次三个小家伙倒腾的一出,终于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而他也终于不用和妻子再分隔两地彼此牵挂。可接下来孩子们的生活,就得要他们自己去过了
想到这里,他便侧过身来,对面前如同兄长一般的卢望之和裴宁拱手说道:“今后我和幼娘不在长安,蕙娘和阿朋,幼麟和锦溪这几个孩子,就要托付给二位师兄了。有些事情也尽可能让他们参与一下,温室里的花朵,是不会成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