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此贼獠刚刚口中所喊的‘红阳劫尽，白阳当兴’，据小人所知，这句是为白莲教分支，红莲教的谶言！”</p>
哈铭，袁彬的同僚。</p>
注意到昏迷不醒的袁彬被人抬走以后，哈铭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位同僚大难不死的话，飞黄腾达便指日可待了。</p>
他虽不甘心居于人后，但这种护驾功劳，确实没得比。</p>
好在是，贼獠喊出来的谶言，在他看来是个可以将功赎罪乃至更进一步的大好良机。</p>
他这边话音落下之后，始终保持跪拜请罪姿势的文武百官，一个个惊呼的同时，心里暗道坏了事。</p>
二十多年前，因为营建顺天府、修治会通河、北征蒙古诸部以及连年天灾这些内外因素，在益都卸石棚寨聚众起事的唐赛儿，打的旗号就是白莲教！</p>
在场之人，不知晓此事的，还真不多。</p>
立足未稳之际，就能突袭得手杀了青州都指挥使高风。</p>
被后来赶至的精兵围困以后，又靠诈降夜袭再次斩杀都指挥刘忠。</p>
虽说规模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的起义军，最后被都指挥佥事卫青还有指挥王真二人合力击溃消灭掉，但唐赛儿和其手下一干人等，却是安然逃走，至今无人知其行踪下落。</p>
现在好了，有了那句‘红阳劫尽，白阳当兴’的谶言，别管这人是白莲教徒，还是红莲教徒……</p>
这事，算是捅破天了。</p>
大明立国以来，谁不知道，明教和白莲教，可是不能被人提及的禁词啊！</p>
现在好了，刺杀皇帝的，竟是其教众。这事到了这，算是彻底闹大发了！</p>
一时间，秋高气爽的艳阳天下，半点大气都不敢出的一众人，可谓是心惊胆颤，冷汗涔涔。</p>
“红阳劫尽，白阳当兴……怎么，我朱氏大明要是红阳的话，那白阳又是谁？”</p>
怒气十足的质问刚刚落下，王迪的脑海中，忽然蹦出来‘清白’这么一词。</p>
“红阳若是朱明的话，白阳…难道就是奴清？”</p>
这一刻，在王迪的心中，竟然浮现出此次刺杀，会不会是女真人布下的诡计？</p>
“陛下，小人斗胆，请旨速速封城派人彻查到底，小人……”</p>
不待哈铭话语讲完，从正统五年便任职宣府巡抚的罗亨信，心中一时情急的他，膝行而前以头抢地，脱口哽咽道：“陛下……”</p>
只不过，后面的话，这位爱民如子的老大人，却是含在口中无法再言语出来了。</p>
皇帝遇袭了，彻查全城搜寻凶手还有没有同党，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难道不应该吗？</p>
敢挑这个时候阻止锦衣卫办案，你这存的是何居心？就不怕满门一家老小被抄斩吗？</p>
“陛下遇袭，我等臣子万死莫辞！”</p>
“只是…现如今，也先的几万精骑还在草原上虎视眈眈，如此情形下，派锦衣卫大肆搜城，恐令城中百姓人心浮动，于陛下安危甚是不妥。”</p>
“臣，还请陛下三思！”</p>
罗亨信的话没有讲完，在场的人里，唯一敢接过他话头的，只有更为重视天下苍生利益的于谦了。</p>
其他人，要么是在考虑该如何保住自身的小命，要么就是幸灾乐祸，期待有人因此而受到牵连。</p>
像内阁曹鼐这种身居高位的文臣武勋，他们则是在考虑，过后要怎么做，才能在锦衣卫大肆搜城乃至极有可能大兴诏狱的情况下，安稳住城中的局面，以免造成太大的混乱，省得引起皇帝更为强烈的怒意，从而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p>
总之，不管文武百官的想法是什么，至少目前为止，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点上，去触碰皇帝还不曾发泄出来的怒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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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敢冒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风险进言劝谏，说实话，即便有人不喜他呢……</p>
此时此刻，跪伏在地的这些人，也是发自真心地佩服这位少有的正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