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刘素素却似见了鬼一样,腾在空中的身子飘然远遁。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杜稚季大喝一声,双掌如巨扇纷飞,将那空中的火炭全部笼在袖间,也不惧疼痛,猛力向空中一推!
灌注着真气的炭火碎屑如疾风一般向着刘素素所在的树林方向飘洒,将树枝间纵横捆缚的细线照得若隐若现。这细线便是刘素素布下的陷阱,若是林中与她搏斗,必然会被这不知什么材质的细线割得浑身浴血。
但是,再坚韧的丝线也怕火焰,杜稚季将这一大蓬炭火以掌力推出,顿时有几根细线被火灼断,数点火光呼呼向两端烧去。这些细线彼此关连,而且都是缚在松树的枝干之上,不过片刻时间,刘素素苦心布下的“天罗地网”便烧成漫天飞灰,数棵油松的枝叶也被点着,烧得劈啪作响。
在小乙喊出“树林中有线”的时候,杜稚季便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也看穿了这女子诡异身法的奥秘。
如果这蛛夫人的轻身功夫全靠提纵之术,那么她的真气必然浑厚无比,才能支持她在空中不用换气,也能改变方向,进退自如。但是她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习武,体内真气也不可能凌驾于杜稚季之上。而且杜稚季腿上受伤,便行动不便,这蛛夫人腿上也中了一箭,怎么飞纵起来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除非她的飞纵之术,并不靠腿脚发力!
蛛夫人之所以叫蛛夫人,原来竟是因为她以丝线为武器,更是以丝线为媒介借力,才能在这树梢之间飞纵来回!
想到这一点,杜稚季顿时随机应变,以火攻之法,烧了她的蜘蛛丝!
果不其然,刘素素见“天罗地网”被破,立刻便往后躲,而且再也不敢在树梢间奔窜,而是落下地来,奔逃而去!
“这下咱们便半斤八两了!”杜稚季见她在地上逃跑之时,终于现出一瘸一拐的狼狈样子,不由得狞笑一声,手持一根燃着的木棍追上前去,时不时还将火焰引上旁边油松,生怕她再以丝线借力,攻自己个出其不意。
说是半斤八两,其实两人都知道,刘素素苦心布置的“天罗地网”被破后,攻守之势业已逆转。两人腿上都有伤不假,但是杜稚季是男子,年纪比刘素素大上许多,武艺真气也均是高出一线,没了蛛丝陷阱之助,两人正面对上,刘素素多半是要大吃闷亏。
小乙见杜稚季占得上风,心中也是喜悦无比,跟着杜稚季就追了出去。但是杜稚季一见他来,却忽然犹疑了一下,放慢脚步,低声道:“穷寇勿追。若是她在别处还有布置,咱们贸然追去,反而又要吃亏了。”
那刘素素见杜稚季放慢了脚步,不由得回头厉声道:“杜稚季!咱们走着瞧!有人会替我收拾你们!”但是脚下却不敢停下,一瘸一拐远远逃去了。
夜色重归寂静,那刘素素应该已经去得远了,空地周围只剩了几棵油松仍在熊熊燃烧。
两人虽然经历了一场凶险,但好在结果不错,除了小乙腿上被割破一道口子的皮肉伤,二人算是毫发无损。杜稚季哈哈大笑道:“这婆娘输了阵仗,却还嘴硬,我方才拿言语探她,若是那蝠先生也在左近,我还真有点害怕,但既然直到最后都没有人出来帮她,就说明她定是孤立无援了!”
小乙也跟着哈哈大笑,但是没笑几声,却听见杜稚季的笑声越来越低,转瞬脸上只剩了凝重之色。
小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坡前面一队火光由远而近,初时向一条长龙,到了近前却散作星星点点的火把,将他们所处的空地团团包围。
坏了!
杜稚季和小乙面面相觑,皆是心中狂跳。这时他们方才想起来,那刘素素是被官军追着正在逃亡!
杜稚季与刘素素打了这一架,阵仗不可谓不大,山坡上十几棵油松皆被点着,现在仍有几棵在熊熊向天燃着火焰,这些追兵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难道这刘素素在出手之前,已经想好要将这些追兵引到杜稚季这里,让他们互相残杀,然后自己趁乱逃走?
那么说,很有可能连杜稚季火烧蛛丝,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小乙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直到此时才真正发觉那个女人的可怕。
杜稚季看着逐渐包围过来的火光,远处有人喊着:“兀那匪人赶紧投降!不降者格杀勿论!”一颗心如坠冰窖。
这蛛夫人的心思实在是太过狠毒,也太过缜密,竟然想出这么个李代桃僵的法子,自己不知不觉,竟完全落入彀中!杜稚季啊杜稚季,你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小乙见杜稚季的脸阴云一般,知道他也没了主意,不觉心中悲凉,但仍打起精神,低声道:“杜大侠,咱们这就冲出去!”
杜稚季突然转过脸来,双眼如有火焰,直盯着小乙的脸庞,沉声道:“这么多兵士,闯是闯不出去的!一会我冲出去吸引这些人的注意,你便瞅个空挡,赶紧逃命去吧!”
小乙只觉一股鲜血涌上脸颊,猛地摇头道:“要做诱饵,应该是我来才对!杜大侠还要去救逸云前辈,怎么能死在这里?”
杜稚季低笑一声道:“我腿伤了,跑是跑不掉了,但是要挡这些兵丁一阵,还是可以的!救逸云大兄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着,杜稚季从腰后拔出那把锋利的断剑,将其递到小乙的手中,低声道:“快走!”
小乙愣愣地拿着那剑,看着杜稚季一瘸一拐拖着伤腿,大踏步走上前面一个山丘,对着黑夜里包围上来的点点火光,发出一声几乎能震退黑夜的怒吼!
“杜陵杜稚季在此!谁想拿我,尽管上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