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场景,很美也很安宁。
似与世无争,淡泊至极。
但连顷一想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鼓声以及参拜声,面上就多了些向往之意。
连顷压了压自己的心思,把装满热水的木盆稳稳的放在百里奚身旁的桌子上后,她才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废太子,今日的露华台好热闹啊。”
百里奚擦剑的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抹深色,却在心里嗤笑了声。
他怎么能不知道连顷的小心思?
上次的春宴,她也是这么同他说的。说她喜欢热闹,不如说她更爱慕权势。
这样也好,免得他日后亏欠她。
虽说百里与归上次在她自己的生日宴上为他铺好了一条路,但这次国宴,没有帝王的旨意,纵百里与归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让他去得了国宴。
不去便不去吧。
他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也不是没去过,区区一场国宴,他百里奚也不怎么稀罕。
但听到连顷这么说,他反倒是生了些想去的意思。
以他这个身份,去看看倒也无妨。
百里奚唇边绽了抹极其温和的笑,抬眸望向连顷,“你想去吗?”
声音颇有蛊惑的意味,可他眼里依旧是寒凉一片。
连顷倒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只知道,百里奚难得这么温柔的对她,她现在整颗心都是酥酥麻麻的。
她刚想点头,但百里与归威胁她的那个场面以及那种死亡临近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她缩了缩颈子,有些退缩。
“啊废太子,这种事情事关重大,奴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吧,免得坏了”
“更衣吧。”百里奚把剑放在桌上,见连顷还愣在原地,嘴角又弯了弯,却没笑出声。
“要是不去,你估计心里能把这件事装半年。”
连顷羞红了脸,她知道百里奚是在嘲讽她之前的那次宴会,百里奚碍于身份没去,她在他面前念叨了半年。
也是那个半年后,他对她,越来越敷衍了。
但百里奚肯这么说,就是去意已决,所以连顷也没再多劝。
这种盛事。
她这辈子能去见一次,死也无憾。
况且,她还不一定会死。
有百里奚在一天,她都能在百里与归的庇佑下安稳的活着。
百里与归放的话,也不一定能全部做到。百里与归总要顾忌百里奚的感受,特别是现在,百里奚对她,很好的时候。
连顷是在心里这么认为的。
连顷先给百里奚换了身合体的锦衣,仔仔细细的给他束了发戴了冠,将本就样貌不俗的人拾掇得更为出彩。
百里奚这几年过的不好,但这一身贵气却未被稀释半分。
连顷看着这样的百里奚,自己先愣了愣,才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她走后,百里奚嘴角的弧度就淡了下来,扭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来的云若,明知故问,“你怎么出来了?”
“她的心思别去。”
云若话到嘴边,忽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除了在百里与归面前的时候,她不是个话多的人。
她这两年待在百里奚身边,除了必要的时候,也未同他说过只字片语。她只恪守本分,从未逾矩,等着百里与归召她回去。
不过最近她的心思和话,都有些多。
她不许这种情况发生。
但今日百里奚去了露华台,就是给百里与归添麻烦,她也同样不许。
百里奚一袭盛装,本就好看的面容上平添了几许俊逸,他眼底偏又盈满了笑意。
若是寻常姑娘见了他这副样子,怕是要芳心暗许,春心荡漾了。
但云若依旧一脸淡漠,不为所动。
百里奚也不指望能从云若脸上看出些什么,因为她也只有这种事关百里与归时候,才肯出来,才肯同他说几句话。
但百里奚没听劝,眉间有些懈怠,“由着她吧。”
这语气在云若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宠溺。
云若一向冰冷的看不出一点感情的眸里闪过几许恼怒,心里也有几分闷。不知是因百里奚要给百里与归添麻烦,还是因为百里奚对连顷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