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江湖上的说书人曾用寥寥几句话形容过那一段盛事与我的雄姿:春风一度勾栏老板一出场,那是箫声悠扬云际,墨玉烟沉,银蛟浮动;
环佩声遥,惊鸿影在,众人魂已难招。
诚然,我忆了一下,觉得没这么厉害。
“墨玉烟沉,银蛟浮动”一说,是因为我出门前被默采逼迫着穿上了这么一件墨色袍。实则我是很不乐意的,私以为这么热闹的节日理应穿上大红大紫的袍子才能突显我的重视,可无奈拗不过默采,不过敛眉一想,墨袍配银面具还算搭,所以在她的横眉冷对之下,也就生生屈服了。不过好在默采的眼光还不错,这身墨袍款式面料看似寻常,但纵身飞起来,行走间便能露出单袍上绣着的银龙,在阳光下别有一番韵味,很是闷骚。
至于环佩声遥,那就更憋屈了,因为袖袍里还揣着被元启嫌弃的那些铜板、金叶子,所以多多少少有些杂响动。
还有……那鬼门子箫声,是风筝吹的,与我何干?
总归这段经历尝过就算了,我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话说那一日,在和煦的阳光下,我俊目巧笑,戏弄折扇,一路展鸿高飞,配以英姿舞扇,委实也有些些气魄,但可惜的是,这小身子板却不能在空中荡太久。诚然,我倒没什么,就怕化蝶太累。
因为他这会儿不仅要腾出手来收天蚕丝好将我拉扯于半空之中,还得自个儿舞剑,这剑不光得舞漂漂亮亮,要配上我握扇的雄姿,不能让众人们看出了我与他之间的猫腻,所以他委实累得慌。
其实,我也想过要舞剑。
可公子们不答应,一则也指不定我何时会降至他们肩,倘若握剑的手一没抓稳,可不就是削脑袋瓜子的事了么。
其中反对声之中以风筝地抗拒力度最大。此番看来公子们地顾虑是对地。
我们家蝶公子平日里身强体魄。力大如牛。我与他排练了多日也不见他如此疲软过。他今日许是体力不支。天蚕丝被他从左手换到右手。右手再移回左手。将我拉扯上去。连累得我也一起一伏。蜻蜓点水一般。忽上忽下。
而此间。被我践踏最多地就是筝公子。
当我第十一次从上方降下。轻点风筝肩头时。他斜斜望了我了一眼。那眼神忒冷了些。
我寒毛直竖。险些站不住了。着实委屈加别扭。小声道。“我又不是故意总是踩你地。只是化蝶支撑不住了。这衣衫踩脏了便踩脏了么。反正是楼里地银子做地。回头我再给你做了七、八、十件。”
风筝冷哼一声。
实则化蝶撑不住是小,只是每次支撑不住的时候,我偏偏又在风筝上方,没踩到他的脑袋算是福泽庇护了。
“老宝,你可要放安生些,下边可来了个大人物。”辛召一直稳坐于风筝身侧,奏着古琴,与我轻声说话之际目光流转,含情脉脉的望着下方拿着绢布的女子,面露挑逗之色。就这么一个人,让我安生之余还很不安生地摸一把我的脚。
让我好生别扭。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大人物,不得不叫人有些些好奇。
我借力纵身飞起,透过面纱往下瞄时,见到了左侧的棚内坐着的是被人簇拥着的大公主。温文誉站在人群里望着我,脸宁静,眼角隐有笑意,让人不由得心中淌过暖意。而在他身旁立着的是元启这小少年,此刻正一脸兴奋地挤入人群内,左手一个钱囊,右手摸一把银票,胸前的那个吉祥锁衬托得他仿若是个散财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