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王笑了声,“虞小姐交游广泛,没想到,连严公子等也是你的‘故人’。”他把那两字咬的很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不过还请小姐弄弄清楚,究竟是本王的‘宴会’紧要,还是你家里头那点事儿紧要。”
他做出一副并不强迫的姿态,可话语里的威胁之意分明。就连严文远等也听得出来,虞姑娘必然有很大的把柄握在这人手里。
陈留王话毕,轿子里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严文远急道:“虞姑娘,你家里的事我都清楚,这回真的很紧急,你随我们去,我们会安然把你送回家,你担心什么我也都明白,你有什么难处,大可与我……”
“够了!”不等严文远说完,陈留王就陡然断喝一声,适才他已经用尽了耐心,肯听他们说这么久的废话已是很给肃宁公府颜面,他早就急不可耐地想把美人弄回家,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拦他的路,“严公子,家里贵宾等候已久,恕不奉陪了。”
他撂下帘子,揪过车内角落里缩着的婢女狠狠打了一耳光,“不长眼的东西,晦气!还不滚!”
下一瞬,一个穿男装的女孩子就被从车里丢了出来。
严文远脸色苍白难堪,他望望同样面色灰败的刘昭,又望望那顶被官差重重把守的小轿,心内挣扎再挣扎,在陈留王随行侍卫的催促下,垂头丧气地挪开了自己的马。
马车起行,玉姝的轿子很快被淹没在仪仗队伍中。
严文远心如刀割,恨自己势不如人,恨自己懦弱无用。
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强掳而去。进了那道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旁的男子能再瞧她一眼。
她温软的嗓音,仿佛还久久回绕在他耳际。这一生,他都没能鼓起勇气与她好好打个招呼,适才那两句短短的对答,就是他与她今生仅有的交集。
严文远挥出一拳,重重击在身侧的墙上。
门前,陈留王被人扶下车,几步走到轿子前。
严文远红着眼睛看见,她纤细的手腕被王爷粗鲁的攥住,整个人被拖到他身边。
可他除了眼睁睁的望着,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什么都……
“王爷,请留步。”
清朗的音色,犹如初冬偶然擦过冰凌的风声。
严文远震惊地抬起头,望见一个熟悉的影子自眼前掠过。
陈留王看清来人,面上露出同样错愕的神色。
“严世子?”他捏着玉姝细嫩手腕的掌心,下意识地多用了三成力气。姑娘疼得脸发白,咬住牙强忍住没有吭声。
“看来打扰了王爷雅兴,真是罪过。”一袭暗红官服穿得一丝不苟,骑了一天的马,身上却连条折痕都不见。他面容更是清隽端雅如画中人,拱手的动作都显得那般洒脱落拓,“皇上临时传召,特命严某来请王爷入宫。”
陈留王狐疑地道:“这个时候,皇上命我入宫?”
严璋微微勾了勾唇角,压低声音道:“似乎为着江南那批考生的事……”
目光掠过陈留王发青的脸色,无意间落在玉姝罩着轻纱的面上。
一阵寒风吹过,兜帽被整个儿掀脱。
碎发凌乱飘在额前,她抬手只抓住一截在风中飞摆的纱角。
他冰凉不带半丝情绪的眸子,对上一张苍白小巧、写满无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