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她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他在信里对她，他暂时还有事，所以不能立刻回京。叫她照顾好自己，并请她转话给果儿，叫她不要挂念他，他一切都好云云。</p>
分别了几个月，下次再相见的时候，不知道他见到自己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她又会对他什么？</p>
初念回想起他临走前最后对着自己“我知道你也不想我在你跟前晃”那句话时，神情里流露出的那种无法掩饰的疲倦，又仔细读他的这封信，除了向她报归期，托她转话给果儿外，字里行间，平平淡淡，她并没读出多少别的情绪，她心里头忽然便一阵烦闷。低下了头去，习惯性地伸手轻轻摸了下自己那个比他走时已经圆突了许多的腹，心情一下又好了不少。</p>
好像徐若麟走后没多久，她就养成了有事没事摸摸自己肚子的习惯。</p>
和徐若麟一样，她其实也一直执拗地相信肚子里的这个生命就是从前那个夭折掉的孩子的延续。</p>
她这个做母亲的人，其实并不怎么爱它。前世里就想自己动手终结它，这一回，又当着它和它父亲的面，出了她一儿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巴不得它从未来过的这样的任性话。它大概是不高兴了，所以折腾了她一段时间。但是自从它父亲走后，它立马就变得乖乖的。不但没再折腾她了，到了最近，早晚躺下时，她甚至经常能觉到肚子里的东西在不安分地动。所以到了晚上，当她睡不着，觉得孤单的时候，她便抚摸自己的肚子，对着它话，有时候甚至能得到它的回应，它会轻轻一下她。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仿佛它的父亲在她身边陪着一样。</p>
她相信这个孩子一定调皮又宽容。它早就原谅了自己。她现在，甚至已经开始隐隐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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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捷报传回金陵的时候，徐若麟其实并没像旁人想象的那样，立刻踏上回朝受封的路。孟州城破后，顾氏长子顾元山逃脱。此处毗邻安南，到处是山地丛林，是个天然的藏僧所。若叫他成漏网之鱼，让他借地势人脉，日后难保不东山再起又成隐患，加上当地各种势力仍然陈杂，情况十分复杂。所以徐若麟派人给皇帝和初念各传了封信后，自己仍留着处置后事。</p>
这一天，杨誉终于赶到了孟州，向他回报情况。</p>
“大人，果然不出你所料。我在肃王妃的船上找到了皇太孙。人此刻已经带到了这里。”</p>
徐若麟看向方才士兵抬进来放在地上的那个四合橱，缓缓到了跟前。</p>
这个四合橱特制，四角留有通气孔，所以里面的人不至于窒息。徐若麟掀开盖子，看到那个孩子正蜷缩在里头。大约是太过疲倦，他歪着脑袋睡了过去，脸上还有几道没有干透的泪痕。</p>
“大人，既是万岁要的人，想必紧急。是立刻送入京吗？”</p>
杨誉问道。</p>
徐若麟凝视这个孩子，眉头略皱，陷入了沉思。</p>
“暂缓，到时候随我一道入京吧。”</p>
最后，他这么道。</p>
杨誉略微一怔，却没有发问。只立刻应了声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