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身后的骑兵们毫不犹豫的紧紧跟上他们十将的声音。
雄浑低沉的歌声在空旷、明亮的街道上回响。
宋军骑兵就这样,径直撞向了闻名已久的西夏铁鹞子。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再也没有打算回头。
“杀!”歌声戛然而止,不过密集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刺穿一切的声音,只有一个字,却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城内城外,街前街后,宋军士卒们不知道是谁先带头。
雄浑的歌声并没有彻底消散,而是越来越响亮,城中的百战都在纵声长啸,城外叶应武一马当先,径直杀进半掩着的北门!江铁紧紧护卫着叶应武,手起刀落,已经接连砍翻了四五名蒙古步卒。
后面陆陆续续杀进城的百战都骑兵将城门猛地推开。
城内、城外,都是一样的火光冲天。火舌着天空,在狂风当中,火越来越大,仿佛要吞噬一切。两百铁鹞子有如一条铁流翻滚着、咆哮着向北,木花里没有想到眼前这两百宋军竟然如此顽强,不断有人留下来,甘愿拼尽全力,只为了能够阻拦铁鹞子哪怕是片刻。
他们面色狰狞,却是义无反顾。这些南蛮子已经疯了,这是木花里心中最真实的感受。
无数的片刻连起来,已经足够长。不知不觉的,两百铁鹞子已经从城南冲到了城北,疲惫和劳累从脚底一直蔓延上心头,重装骑兵如果不能在短距离内撕碎敌人,那么就有可能被累死或者摔落马背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无论如何,不能再打下去了。北门洞开,火光冲天,木花里不知道有多少宋军涌入城中,但是他心中肯定,北上的粮草车队想来是凶多吉少了。不过火光只在城北,东北方向依旧安静,还好自己当初分了两条路运输粮草,否则就真的被一网打进了。
“卸甲,向东北突围!”木花里在火焰中,脸上流露出恐慌的神情,他已经感受到了胯下战马的疲惫和虚弱,似乎随时都可能跪倒在地,所以留给他的选择不多了,宋军杀入城中,光州已经丢了!
只有向东北,说不懂还能追上最后出城的粮车队伍,保住这四分之一的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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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卸甲,实际上也就是将头盔什么的容易摘掉的摘掉,但是身上的这一层铁甲平时候都需要别人帮忙才能带的上,现在在奔驰的马背上自然更不可能摘掉。
不过就算是少了一件头盔,也是好的,总算头上没有那么沉甸甸的感觉了。
光州城正北面是新蔡,而东北方向则是汝阴,阿术在这两个地方都至少布置了四五千人马作为襄阳城外大军的第二道防线,虽然都是一些地方丁壮,但是守城已经足够了。也就是说只要木花里沿着东北官道跑到汝阴左近,就安全了。
走东北官道的蒙古粮草马队也是这个道理。
虽然胯下的战马已经越来越虚弱,人马的喘息声在光亮中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但是现在谁都不敢停下脚步。或许刚才两百宋军轻骑并没有什么难以低档的,但是如果此时被宋军大队步卒包围上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人马疲惫的铁鹞子重骑兵根本不可能再发动一次冲击。
距离那片火海越来越远,天空再一次被黑暗所笼罩,木花里心中也总算安定了三分,至少这表明这附近并没有要命的宋军。而眼前已经可以看见清晰地车辙印子,想来粮草车队就在前面不远处。
“加快速度,追上车队,咱们就可以找到人帮忙把这身铁甲卸下来了。”木花里环顾四周,每一个人都是累的半死,毫无斗志,所以无奈之下只能鼓舞斗志。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太早了。
就在官道一侧的荒草中,信号烟花腾空而起,划破最后一片夜幕。
旗帜招展,大队的宋军步卒从两侧山坡上站起来,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他们手中那黑压压的神臂弩,可以让所有的铁鹞子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眼前这条官道,已然是死亡之路。
木花里轻轻吸了一口气,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克制铁鹞子的重甲的话,那么神臂弩就应该算是一个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向前冲了,因为就算是冲的再远,身后呼啸而来的箭矢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去他们的性命。
“某在此处恭候多时了。”杨宝笑着从山坡上策马走下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默然无语的铁鹞子。身后几名宋军士卒冷笑着迈动步伐,但是平端着的神臂弩却是纹丝不动。
只要这些铁鹞子有一丝一毫的异动,神臂弩就可以让他们见识见识,天下最强的步卒战弩是什么样的威力。木花里忍不住苦笑一声,铁鹞子纵横西北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却栽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死,或者??????”杨宝淡淡的说道,“降。”
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木花里轻轻吸了一口气,阿术对他有赏识之恩,就算此时求生的欲望无比强烈,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向南蛮子投降,不如轰轰烈烈杀一场!
然而就在他身后,几声异动,却是再也坚持不住的几名铁鹞子骑兵从跪倒在地的战马上摔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已然累死在荒野之中。
不能再打了,再打根本就不是轰轰烈烈战死,而是送死。木花里心中莫名的感觉到凄凉,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杨宝,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将自己的兵刃扔到了地上。
见到统帅如此,两百精疲力竭的铁鹞子也不再坚持,沾着鲜血的兵刃丢掉,大多数早就剩下最后一口气还在勉强坚持的骑兵轰然摔落马背。既然已经投降了,心中最后紧绷着的弦随之断裂,这样摔下来,即使是不死恐怕也活不长久了。
马蹄声再一次响起,却是叶应武带着百战都而来,见到如此场面,忍不住笑道:“这一次倒是便宜你了,从这里什么都没做就把这些铁鹞子给收拾干净了。”
这还是杨宝从蕲州直到光州第一次见到叶应武,叶应武口气随意,他可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当下里毕恭毕敬的一拱手:“末将参见使君,若不是使君布置安排周密,末将也难以有如此作为。”
叶应武笑着摇了摇头:“这出去也有些时候了,拍马屁的功夫还真是没有减弱。”
跟在叶应武身边的江铁等人顿时哈哈大笑,而杨宝只能尴尬的挠头。只不过叶应武很快就瞪了笑的没心没肺的江镐一眼:“镐子,你小子这一次差点儿闯了大祸,还敢在这里笑,咱们回去算账!”
江镐一怔,顿时哭丧着脸神情比谁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