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轻轻擦拭惠娘脸颊上的泪水,可是泪如泉涌,怎么擦拭都擦拭不尽,叶应武只能轻轻叹息一声,低声说道:“惠娘你知道么,你爹爹这一次来镇江府想要做什么,他想要策反赵知府,让赵知府在关键的时候给某捅刀子,要知道某的家眷都在镇江府,要是被你爹爹控制了,非但某会投鼠忌器,而且说不定之前天武军数万将士用鲜血和牺牲换来的胜利,都会被贾似道趁机抹去以作为妥协的条件。虽然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你爹爹却是很明白他来是为了什么,会造成什么······”
惠娘一怔,叶应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缓缓说着:“但是你爹爹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来了,来到这镇江府,随时准备把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这是在他的女婿心头上捅刀子,在这上面他可没有丝毫的手软,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某的家眷、镇海军将领们的家眷被你爹爹控制了,他会怎么做,会放过这些妇孺老弱么?你爹爹当初在平江府就恨不得致某于死地,这一次又怎么会心慈手软。”
“夫君······”惠娘轻轻说道,有千万针钻心之痛。
叶应武叹了一口气:“来,起来,有些事情郭昶他们不好挑明了说,也就只有某能够给你说明白。不过既然他是你爹爹,也是某的岳父老泰山,终归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放心好了,有夫君在,这天还塌不下来。至于什么做牛做马的,这可不是某叶应武的妻妾应该说出来的。做牛做马,那把某这个和你们同床共枕的人当成什么了?莫不也成了畜生。”
惠娘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晕,忍不住呲了呲牙,叶应武的承诺显然让她感觉整个天地都再一次明亮起来:“嗯,以后不说便是了,你竟然发那么大的火,险些没有把妾身吓死。”
看着惠娘露出来的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叶应武翻了翻白眼,将她搀扶起来,还伸出手轻轻拍打裙琚上的灰尘:“婉娘,琴儿,招呼人给惠娘弄点儿补身子的,这小身板要是不长了以后吃亏的可不还是某
陆婉言和绮琴急忙一左一右扶住惠娘,在走过叶应武身边的时候陆婉言轻轻伸出手在叶应武的腰间软肉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也不至少是因为叶应武刚才那一下子却是吓了她们一跳,还是因为惠娘刚刚展露出来笑颜自家夫君就开始不正经的调戏。
叶应武咬着牙忍了这一下,不过作为报复却是也顺手在婉娘上带了一把,然后冲着身后江铁使了一个眼色,江铁急忙低着头跟上来,而叶应武又冲着杨絮吩咐一声:“絮娘你也跟着去看好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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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参见使君!”议事堂中四人见到叶应武走出来,急忙站起来拱手说道,毕竟自从上一次叶应武回兴州之后,留在镇江府的这些文武还没有见过自家使君呢。
叶应武点了点头:“东来故人稀,只有到了这镇江府才有霍然到家的感觉,几位都是瘦了,看来在这镇江府可都没有闲着。”
四人相视一眼,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苏刘义拍了拍胸膛,笑着说道:“使君此言倒还真是不假,末将和张将军也是带着镇海军在淮北走了一遭,把这里的事情都丢给赵知府、郭通判了,若是使君见到张顺,那小子才是真的又黑又瘦,一点儿都没有都统制的样子呢!”
“你们在淮北打得不错,这一次朝廷咬着牙给的奖赏可是一点儿都不少,而且为了感谢镇海军伸出援手,淮南李安抚私下里也给某了不少犒赏,算下来你们走了这一遭可是占了大便宜。”叶应武笑着揶揄道,“这一次也算是对于镇海军的磨炼,恭喜两位将军,完成得很圆满!”
想到在涟海到五河口一线的连番血战和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苏刘义和张世杰都是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正色冲着叶应武拱手,齐声说道:“镇海军上下幸未辱命。”
叶应武脸色也是渐渐凝重:“不过这一次在淮北的死伤也不小,一来所以死难牺牲的将士都要多加抚恤,镇江府不比兴州,属于尚未经历过战乱的江南繁华所在,像兴州那样分发土地是不太现实,可以考虑加重赏赐,如果朝廷的奖赏不够,尽管上报某这里,镇海军也是天武军的儿郎,谁都不能偏心和坐视不管!”
看了赵文义和郭昶一眼,叶应武接着说道:“这件事情赵知府你和镇海军好好商量。二来,这一次淮北镇海军的折损也是不少,固然有一部分原因在于第一次上战场,不过既然已经有了飞雷炮的攘助,依然丧师过半,这仗是怎么打的,你们都要好好想想,某也不要求别的,下一次镇海军上阵的时候不能重蹈覆辙!”
在场四人心中都是凛然,当下里毫不犹豫的拱手应是。
“这些事情先放到一边,”叶应武端起来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你们这一次来的这么整齐,想来也不是因为长时间不见想某了。王安鹤既然能够一路到镇江府来,说明六扇门在江南有很大的漏洞。”
郭昶急忙站出来说道:“回禀使君,皇城司现在隐隐有振兴的姿态,六扇门在杨老统领的带领下依旧在平江府一带苦苦支撑,不过嘉兴府、湖州等处的儿郎不得已全都撤了出来,不过属下上一次和李长惜李兄倒是把庆元府的关系打通了,现在六扇门可以依托庆元府和夷洲向南方发展,从而形成对于江浙的合围。”
叶应武点了点头,郭昶明显比上一次见的时候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显然这几个月没少操心忙碌,皇城司背后毕竟站着贾似道,六扇门想要在江南凭借着镇江府这一个地方和皇城司做对未免有些艰难,所以对于郭昶的无奈叶应武还是很能理解的。
自从天武军过了饶州,进入江南东路以来,叶应武已经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陌生,或许对于城中百姓来说,天武军这支胜利之师能够引起他们很大的兴趣,但是这样的兴趣也就是持续一两天罢了,毕竟对于这些江南百姓来说,襄阳实在是一个太过于遥远的存在了。
而天武军这么浩浩荡荡的过境,对于城中的官员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当看到天武军森然的军列和兵威,大多数官员都是颤颤巍巍,能够勉强在叶应武面前保持镇定就算是不错了。而那些贾似道一党的官员,在流露出恐惧神色的同时,也已经无法掩盖自己的仇恨与嫉妒。
东来故人稀,叶应武已经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孤独,或许只有那五千天武军才能够给予自己心中一些安慰。一直等到快马加鞭赶到镇江府,叶应武一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感觉才终于消散,毕竟这里城中城外都是忠诚于自己的儿郎,站在眼前的也都是自己最为信任的文武!
看来当初把将江南闹得天翻地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镇江府和镇海军这两枚钉子让叶应武至少在江南有了可靠的后盾,就算是在临安斗不过你贾似道,依旧可以从容的退到镇江,狡兔三窟,现在叶应武已经不只是三窟了,兴州算是大本营,镇江算是面对贾似道的前沿,襄阳算是面对蒙古鞑子的前沿,而夷洲算是真正走投无路时候的根基之地,再加上隆兴府自家爹爹那里可是一个不错的避风港,更何况还有吉州的白鹭洲书院、和叶应武明显有一腿的合州张珏、泸州高达,不知不觉得叶应武已经经营出来了一个偌大的体系。
然而这些还是太少,地盘少、人少、资源少!叶应武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舆图,眼睛中流露出精光,就像是一头找到新猎物的猛虎,虎视眈眈。
“使君?”郭昶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声,叶应武一怔,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得走神了,当下里伸手在庆元府的地方轻轻拍了拍,旋即点点头:
“嗯,刚才某在想六扇门的事情,咱们先说王安鹤吧,某这位岳父大人现在还是不开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