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当中，张执象每一次敲击登闻鼓，鼓面都炸开一片金光，毒物鬼邪瞬间驱散，几乎所有围攻者都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心痛。</p>
有人仅是心悸、心慌，有人却痛得满地打滚。</p>
这与他们曾经做了多少恶事有关。</p>
然而这并不能吓退他们，反而越是痛得厉害的，越是狰狞着开始拼命，你永远不能指望坏人自己忏悔，做下的坏事越多，他们的内心反而会愈发坚定，如同应天知府罗文忠就很怕登闻鼓，但能够进议事院的大佬们，半分惧怕都没有。</p>
唯独你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才会后悔。</p>
后悔当时没有做得更好，没有把你干掉，他只会后悔自己输了，却不会后悔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残害了多少人。</p>
他们越是感到危险，就越是凶狠。</p>
这已经不光是钱不钱的事了，真正见识到登闻鼓的力量，倘若这玩意真的接受皇帝敕封，进而监摄天下，他们这些人还有活路？</p>
“毁鼓！去毁了登闻鼓！”</p>
“啊，痛死老子了，狗曰的，老子杀了你！”</p>
“想镇杀老子，做梦！”</p>
一时间这些人凶性大发，以更加亡命的姿态冲向了张执象，鼓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每个人就回想起了自己这些所犯下的恶事，他们这些游走于江湖的亡命之徒，哪个手中没人命？哪个没有戕害过无辜？</p>
哪个不知道按照大明律，他们必死？</p>
所以。</p>
张执象敲响登闻鼓反而让这些人更加齐心，攻势愈发猛烈，但，登闻鼓的效果是不会因为意志就消失的。</p>
心脏的绞痛让他们难以发挥出完整的实力。</p>
西厂的番子也是见多识广，没有了那些阴邪之物的干扰，他们迅速稳定了阵脚，在四位耳顺境宗师的支撑下，阵线愈发稳固。</p>
“守住了……”</p>
王翠翘手中拿着一把短剑，悄悄的松了口气，如果战败，她就只能自杀了，落入这些人手中，那才是生不如死。</p>
转头看向张执象，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崇拜，只觉得他能够赢过许青麝，危急时刻又能够力挽狂澜，是真的厉害。</p>
可是……</p>
看到张执象吃力的样子，似乎每一槌下去，他的嘴唇就苍白了一分。</p>
这才明白，登闻鼓的敲打，竟是要耗费心神的。</p>
刹那间，王翠翘明白危机并没有解除……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她一直关注的张执象便鼓槌一松，软倒昏迷。</p>
依琼自然将他抱住，而王翠翘不用回头，也能听见敌人的欢呼。</p>
她咬牙上前，捡起鼓槌，就要敲鼓，可一槌敲下，她整个人都被震飞了，似乎有金龙的虚影对她咆哮了一声，像在斥责于她。</p>
王翠翘见敌人攻势愈发猛烈，便爬起身来，要再次尝试。</p>
“别敲了，神器有灵，若非必要它是不会损耗自己的力量来施法的，张执象能敲，是因为他有回光的修为。”</p>
王绛阙平静的阻止了王翠翘。</p>
登闻鼓只有在衙门里的时候，才能依照它的“职责”发挥力量，那天强杀张子麟动用的是它本身的力量，那天金龙就黯淡了许多。</p>
若非南京的那场斋醮，让它得到了温养，今天张执象可能也无法敲响它。</p>
它的使用，是要“名分”的。</p>
帝王拥有人间最高的祭祀权，敕封之后，按照敕令它才能够施展真正的神威，因为那时有王朝气运为依托。</p>
否则仅凭本身的力量。</p>
鬼神是无法大规模干扰人间的。</p>
“可没有登闻鼓……”王翠翘咬着嘴唇，极为不甘心，她比谁都想活着，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逃出牢笼，获得自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