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安道。他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人,闻言就退了出去。
朱栩拿过这些文书,慢慢的翻着,同时拿起笔。
他的这些讲话,涉及到‘新政’,吏治,军事,教育,商业,海贸,思想等等,不过因为场面关系,他讲都不够全面,需要进行补充,修饰。
朱栩看着,不时的进行修改,补充。
在朱栩忙的时候,李邦华等一群人聚集在一间厢房,流动着压抑,难耐的纠结,痛苦气息。
李邦华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目光不停的闪烁。
朱栩帝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刺激,将他从未想过的事情,血淋淋的撕开,揭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最不堪,最难看,让他们绝望的一面。
李邦华不开口,其他人都面沉如水。
他们也一样,秉持的理念与李邦华,或者说现在的大多数读书人都是一样,从未怀疑过自己,只想着改变世界,改变政敌,改变所有人!
可最终呢,皇帝撕开了他们的假面具,他们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与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东林党一样,他们也是打着光辉旗号,进行着自私自利,一心为己的卑鄙小人!
这种山峰到地底的落差,最让人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参议看向李邦华,道“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群人纷纷抬头看向李邦华,皇帝这番训斥很快就将传出去,到时候他们都会丢尽面皮无脸见人,甚至于皇帝还将他们可能选择的路都给堵死了,死不了,躲不了,也做不成小人,他们还能怎办?
李邦华无疑是心里最难受的,短短时间,他心里经历很多过程。
不信,痛苦挣扎,自我怀疑,艰难挣扎,到现在,他已经能痛苦的接受了。
确实如皇帝所说,他们在躲避,在明哲保身,没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在家国之前,他们选择了自己,抛弃了圣贤教诲,自私又自利。
“皇上没有堵死我们的路。”李邦华抬起头,看着一群人道。他已经有些了解朱栩了,看似堵死了他们的路,实际上还留了一条大道。
众人都是一愣,凤翔府的知府道“大人,我们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李邦华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的道:“还有,向皇上请罪,收回之前的辞官请求,以无惧无畏,勇往直前的言行,取信皇上,取信天下!”
一群人顿时心里砰砰砰直跳,更加难受了。
他们刚被撕破面皮,这就不要脸的去请罪,去收回辞呈,岂不是更加显得卑鄙无耻,可恨可怜?
不等他们开口,李邦华直接道:“知错而改,别无他途,都跟我走吧。”
刚刚被皇帝撕裂了一次,李邦华居然又要再撕一次!
李邦华没有给他们多说话的机会,带头向外面走去。
这群人到底不是李邦华可比,心里还没反应过来,一见李邦华要去,左参政连忙追上,道:“大人,还请再斟酌!”
这要去请罪,就等于认下了一切,那他们就什么都没了!
李邦华心里同样如刀割,却更明白现在要做的事情,深吸一口气,沉着脸道:“都跟我走,谁都不准落下!”
不管如何,李邦华的威信还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硬着头皮跟在李邦华身后。
李邦华那边刚出来,朱栩这边就知道了,脸上微笑的点头。
李邦华倒是没有让他失望,经历他这番棒喝,希望他不会如历史上一样迂腐,空有一心,无所事成。
朱栩继续写着他的讲话稿,改的更为严谨,逻辑通畅,房间的大门敞开着。
李邦华带着十多个人,进了门,看着朱栩,齐齐抬手,躬身道“臣等请罪,请皇上降罪!”
朱栩头也不回,笔头不缀,淡淡道:“你们在陕西做的还不错,朕还没赏,功过相抵吧,回去之后,认真写一道奏本来,朕要看,写不好,不需要你们辞官,朕派人送你们回去!”
李邦华等人心里不是滋味,还是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