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禾坐定端起茶碗抿了抿,润了润自己的嘴唇与喉咙。然后眯着眼睛用食指和无名指从碗里捏出来了一枚造型古朴的铜钱:“我最想说的是我化到的第一枚铜钱”
我以前是个小商贩,我会从一些烧瓷的人家里买来瓷器然后运到另一个地方卖掉,我赚的钱不多,但也不少,足够我一人糊口但也剩不了多少——小本生意嘛!我那时候的小日子过的也还挺滋润。
后来战争开始了,我也不知道哪门子的战争,总之两伙人就是打起来了。开始我只是听到些动静,当时我也没在意。后来局势就失控啦!我只看到动乱降临了,我当时刚好在运送一批瓷器,那批瓷器花了我近乎全部的家当,如果能成功出手我的家当会翻上一番,那时的我连盖个什么样的房子,取个什么样的老婆,孩子取个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可那是战争年代呀,我牵着马车走在路上一伙子士兵突然就来了,他们看中我的马想要充军,我怎么能答应?就和他们吵,怎么可能争的过?混乱之中我只感觉脑袋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我眼前一黑就当场软在了地上不省人事,等我醒过来看见我的马被牵走了,车上的瓷器顺着车子歪在地上几乎全碎完了,我现在想想都心疼呀,多好的青花瓷啊,那画工好的没法说,多好的汝窑啊,滑得像抹了油,多好的白瓷啊,那颜色白的跟牛奶似的。
结果呢?一睁眼全碎了。我苦啊!我恼啊!我跪在我的瓷器前面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喉咙哭哑了,只能默默流泪,然后就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我面前看我。
他说:“你为什么哭?”
我说:“你管我,我想死。”
他问:“你为什么想死?”
我说:“我全部的家产全碎了,你说我还活着干嘛,不如死了算了。”
他劝:“别啊,别啊,死了多不好。这不是没全碎嘛!”说着他在那些碎片里面翻翻找找终于拣出了一只完好的瓷碗端端正正得摆到了我的面前。
我反倒被这个小伙子逗笑了,想死的心淡了,我就跟小伙子没有火气得讲:“就这一只碗有什么用?它能供我吃还是能供我穿?他刮风能给我挡风还是下雨能给我挡雨?”
那个小伙子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有一只碗它能帮你盛饭,它能帮你装水。你可以靠它活下去。有了它你能抛弃束缚你的商人生涯去体验另一种生活方式。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种缘分,就像我遇到你,你想要活下去,那我就救了一个人,这对我就是一种缘法。你也可以去找你的缘。”
我说我现在孤身一人只有一个碗,又怎么活下去。
那个小伙子笑了笑,然后他摸索了一下身上终于摸索出一枚铜钱:“我身上只有一枚铜钱,但我活着并不依赖钱财,我依赖天地来养我。你可以试试自己能多久用不到这枚铜钱。”说完他将那枚钱币放在了我的碗里:“现在你有一枚铜钱和一只碗啦!”
我端起那只白碗,看着碗里的那枚钱币,觉得生活也有了些盼头。我就端起那只碗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往前走。走到哪里随缘,碰到什么人随缘。
缘分天定,命由我定。
王青禾细细看着他捏起来的钱币,钱币外圆内方,造型古朴,上面已经有了一些锈迹:“我遇到过很多非常艰辛的时刻,但我将这枚铜钱留到了现在。”
两个姑娘也盯着这枚铜钱,一个姑娘好奇得问:“你知道哪个人叫什么吗。”
王青禾将铜钱扔回了白碗:“勉,他说他叫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