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床上以及沿河,还有一些石斧、竹矛、竹枪、竹弓散落一地,应该乱民所弃,之前的宗门道兵都不屑将这些简陋的兵器捡起来。
“沈师兄,前军这么容易就拿下陈桥寨,有没有可能是乱民的诱敌之计?”陈海蹲在河堤前,看着河床上的尸体,困惑的问沈坤。
“哼!”远在百步之外眺望玉龙山的陈青,这时候却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显然是隔了这么远,她还是将陈海与沈坤的低语交谈听在耳朵里。
沈坤与陈海相处这么久了,知道他这么问是在担忧什么,这时也只能耸肩一笑。
第二天起早,厉向海所豢养的那头灵鹫,就从陈桥寨先一步展翅飞入万丈青空,锐利的盯着百里方圆内的一草一木。
有了这头灵鹫,左卫军连斥候、游哨都不用派出去,与中军、右卫军及前军的联络也极其便捷。
这头灵鹫被厉向海驯服有好些年了,除了强壮筋骨的丹药外,每天还至少要食用两头肥羊。
这头灵鹫站在地上比牛犊还要高,铁羽似箭,利爪坚如铁铸,散发出凛冽的寒芒,瞬息间就能将生长百年的老杨木抓成粉碎,就连道院那些踏入辟灵境执事、教习,都没有几人是这头凶猛灵鹫的敌手。
这头凶猛灵鹫,虽然跟溅云崖的青鳞雷鹰无法相比,但也羡煞无数道兵弟子的眼睛。
陈海及其他三百道兵弟子,随后就在厉向海及陈青、解文琢、路洪谦三名内门弟子的率领,进入石峡,往玉龙山腹地进军。
沿途都陆续有前军攻营拔寨的好消息传回来,陈青、解文琢、路洪谦三人,都担心功劳被其他人抢走,他们落在后面只捞到收尾的好处,一路都催促左卫军将卒加速前进。
好在有前军开路,左卫军也不担心会受到扰袭,两天后就追上中军、右卫军,在一座简陋的石寨里驻扎下来。
千余道兵一路深入玉龙山两百多里,已经有七八座匪寨被攻克,连同歼灭的乱民尸体一起焚毁,避免再被利用。
这七八座乱民匪寨,防御比陈桥寨还要简陋,前军所歼灭的都是一些瘦骨嶙峋的老弱乱民。虽然其他将卒都趾高气扬,都觉得这一路走下去,就能将玉龙山聚集的十数万民乱剿平,就担心他们的行军速度太慢,抢不了多少功劳,陈海心里则是越发忐忑。
乱民若是早一步得到消息,畏惧宗门道兵的强悍,主力往玉龙山深处转移,就没有必要留数百老弱病残守卫外围的寨子;而就在三四月前,玉龙府军五千余兵马,进剿玉龙山被打得大溃,应有大量的兵甲被缴获,乱民即便要守外围的寨子,也不应该都只是竹矛、竹弓这类简陋之极的兵器。
此外,宗门道兵虽然接连攻克近十座匪寨,但歼敌不到两千人,还远远伤不了乱民的筋骨;更为关键的,乱民此前大败玉龙城府军五千兵马,近乎全歼,绝不像乌合之众的样子。
当然,沈坤、葛同能听进去陈海的担忧跟疑虑,但到百武校尉齐思瑜以上,都只将陈海的疑虑当作笑话,在道兵弟子看来,玉龙城府军都是不顶用的脓包,被乱民一拥而上打败,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距离道兵入驻石寨不过的一座石崖上,有人头脸笼罩在黑色的袍衫之中,丝毫不觉酷热,仅有两只眼睛露出来,注视着十数里外的寨子。
石崖上没有茂密灌木的遮挡,但奇怪的是,三头在上空翱翔、监视左右的灵禽,愣是没有发现这两个黑袍人的存在。
“祭酒大人真是神机妙算,这些宗门道兵太狂妄自大了,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就钻入祭酒大人所布的口袋阵中,这次我们应该也能大干一场了……”一名黑袍人压低声音,小声议论道。
“跟内地那些腐朽的宗门、侯族不同,武威神侯董良这些年来治边文德武功,不容轻视,太微宗也还没有完全堕落。神教初兴,也不容我们有丝毫的懈怠。我们将祭酒大人所赐的逆灵散,混入这些道兵饮用的地泉之中,就已经是大功一件,剩下的事交给集结在黄龙渊的义军解决就好……”那一名黑袍人告诫同伴不得节外生枝,转身像一只灵雀,无声滑落到石崖背后的山沟子里。
石崖背后的山沟子,原本是一道石溪,大旱时节,早不见流水,露出河床上的乱石滩。
在一堆鹅卵石里有一根细长的铁管极不起眼,一名黑袍人蹲过来,侧耳听铁管里传来哗哗潺动的水声,从怀里掏出一只黑陶瓶,将整瓶微腥的药末,倒了进去。
石溪实际上是与石寨地下的地泉是相通的,黑袍人早就料到太微宗进剿玉龙山的道兵主力,在连续攻克几座寨子之后,极可能会选择在这座石寨休整,他们现在只需要将逆乱玄修灵海真元的药剂,通过石溪与地泉相通的隐蔽水道混入道兵弟子的饮用水源里,就万事俱备了……
两名黑袍人做好这一切,沿着石溪有如鬼魅一般往远处遁去;飞在高空的三头灵禽,竟然始终都没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