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既然都亲自赶过来,陈海心里也清楚,他这次是要实实在在的接受后军将军樊春的节制,但他也不想事事都听令行事,完全没有半点主动性。
文先生既然问他对后续战事的看法,陈海也不客气,说道:
“最为稳妥之计,我们在秦潼关按兵不动,坐等卫於期率部遭受大挫,我们在这里接受残卒就是……”
“听你的口气,此计看似最为稳妥,但非你心中的最佳之策?”文先生笑道。
“倘若第七都在此战没有作为,凭什么战后能不将残卒交出去?倘若西园军全无作为,又连遭大挫,殿下如何说服朝中大臣、说服太子殿下继续加强西园军,而不是直接将西园军裁撤掉?”陈海目光炯炯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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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还要率部越过秦潼关西进?”樊春眉头微蹙的问道。
他的最初计划,后军留在秦潼关附近接受溃逃回来的残军就可以了,这确实也是最稳妥的计策,但听陈海这一说,后军真要按兵不动,是可以接收溃兵,但后续在朝堂之上则会陷入被动。
樊春没想到陈海除了训练新军有一手外,竟还能兼顾朝堂大势。
“你所部一万兵马,越过秦潼关西进,太凶险了些——再者你又如何确定苗赫不会争在你部前面西进?”文先生问道。
“战皆凶险,只需要文先生告诉我能有一线生机,就值得一争。就算再凶险,我想殿下应该也不会就在伏蛟岭布下这一枚棋子。要是殿下都不敢拿其中的一枚棋子冒些凶险,也难成大事,”陈海说道,“至于苗赫,我想他未必愿意吃这份辛苦又无功可争之事。倘若他要争着西进,那就有请樊春节制我等两部一起西进便可以了。”
“流民叛军确实是乌合之众,仓促成军,难有什么大作为,卫於期也是用兵之老将,自然也不会看走眼,”文先生微微一叹,说道,“但据可靠的消息,赤眉教邪师巩梁率近千精锐教众已于半年前就潜入秦潼山中……”
“天师巩梁!”
听到文先生吐露一个听上去极耳熟的名字,屠子骥震惊的问道,“听阀主说先帝八十年前出兵清剿道禅院,天师巩青、巩宝、巩梁等匪首都已被杀灭了,便是阀主也于道禅院一役受到重创,迄今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怎么可能又加入赤眉教掀风作浪?”
“道禅院修死生邪法,才遭剿灭之祸,但也因为道禅院的死生邪法太过诡异莫测,不仅巩梁活着,大天师巩青、巩宝也都未死。而极可能就是他们三人在南域荒蛮之地以赤石染眉,成立太平道宗,才有这赤眉之祸,”文先生说道,“云梦郡藩乱,就有赤眉教众的身影,而在那时候赤眉教早已成势力,殿下最初也是未察,率三师虎贲南征云梦藩乱,才吃了大亏。殿下没有将此事上禀,太子却误以为殿下是有意消耗忠诚于帝君的旧部,而对殿下逾发信任……”
虎贲原有八师七十二都虎狼战卒,其中三师连受大挫,又十数年如一日遭受太子赢丹的打压,最后就剩不到两万人的残兵败将打散编入西园新军。
查阅学宫所藏的典籍,陈海也看到过有关道禅院邪宗的记载,因修邪法,道禅院一脉成为燕州玄修宗门的公敌,最终被皇族赢氏出兵剿灭。
陈海还以为道禅院一脉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没想到道禅院一脉的残留遗孽竟然又借赤眉教起死复生,甚至还暗中培养出如此庞大的实力来,他们以往所见,仅仅是冰山一角。
天师巩梁八十年前就是地榜中的道丹境人物,即便八十年过去,修为还没有恢复过来,也是陈海他们远不能匹敌的顶尖强者。
此外赤眉教卧薪尝胆,数十年来暗中发展的规模也未免太惊人了一些,动辄千余精锐教徒随天师巩梁潜入秦潼山,也难怪英王赢述及文先生、陈玄真以及樊春等人,早就都断定卫於期此战必败了。
流民叛军虽然是乌合之众,卫於期也有道丹境修为,但他们轻敌贸进,压根就不清楚赤眉教有近千精锐教众潜入秦潼山,毫无防备,怎么可能不受大挫?
“陈都尉,你知此详情之后,还决定要率部越过秦潼关西进吗?”文先生水汪汪的大眼睛,盯住陈海问道。
赤眉教潜入秦潼山脉的教徒实力超乎预想一大截,单独率第七都万余悍卒越过秦潼关西进,最终必然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屠子骥、赵融都觉得陈海再胆大妄为,这时候也绝不可能想着独率所部进入秦潼山脉。
“未必不可一战!”陈海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