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流民们不顾一切的进攻,官军们也爆发出了罕见的勇气。身后的主将华仪柳第一时间派出了王府亲卫队的主力杀了上去,只不过,这个杀是派作执法队。</p>
这一支流民军的全力进攻迅速让官军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p>
两万人的围攻,就算战斗力再怎么薄弱,在如此残酷的厮杀下,也足以让官军的优势被一点点抵消。</p>
官军们维持的战阵有些摇摇欲坠了,哪怕之前的杀戮再如何高效,此刻在无数人命冲击而来的情况下也似乎变得有些微不足道。</p>
流民们已经不拿自己的生命当生命了,流民军早就放出话了。他们要是战死了,那好歹能让家属吃上一口饱饭。但要是死在后头,那没有谁会去管他。什么礼义忠孝,在生存面前还不如一张纸厚。</p>
于是流民军的进攻变得狂热,变得无惧牺牲。</p>
面对这样的进攻,官军的退步变得越发明显。官军也是人啊,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你冲的这么凶,让我怎么挡?</p>
这些官军在城里头是作威作福习惯了。当官的能克扣军饷,当兵的能欺负小百姓。生在洛阳城这么个繁华位置里头,怎么着也能捞到一份舒适的活法。既然如此,想要他们也跟着这么狂热的拼命根本就不可能。</p>
而今碰上如此悍不畏死的流民军,官军第一时间就感到心怯了。都道是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p>
官军耍横是第一流,但碰上流民军这种脑子楞还不要命的,自然是心理上早就没了优势。</p>
心一胆怯,拼杀下的高下已经有了优劣。要不是官军好歹有些训练,身体素质,杀伐技巧上远胜流民,又有军阵彼此依靠,结阵杀敌。</p>
只怕而今的流民军已经将官军给冲破了。</p>
在这样的冲击下,竟是有了怕死的官军要逃了!有了逃兵,整个战阵摇摇欲坠的进度似乎又加快了一份。</p>
见此,这一次手脚利落的华仪柳将王府卫队派了上去,第一时间斩了了逃兵。这些王府卫队也都是兵甲尽量,一个个牛高马大的主儿。在后头集结砍杀一群逃兵自然不在话下。</p>
逃兵们被杀了个精光,甚至直接就顶在前线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看着一个个被流民军打得心寒的逃兵。</p>
见此,官军们也够受了。</p>
严虎对着顶在最前头的千户燕丘大喊:“老丘,看这架势都是群拼命的货色。现在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更是死。老子拼了,要跟这群狗日的流民军干仗。你跟不跟?”</p>
燕丘也是蓬头土脸,厮杀下来后,身上冒着血,一张口,一口白牙下来,大笑道:“好。俺老丘也跟你赌一把。小崽子们,都他娘的别跑了。要跑回去,老子第一个死,死了以后,谁来照顾你们娘崽子?”</p>
“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杀贼!”</p>
燕丘严虎纷纷大吼,官军也被身前身后这股子憋屈给弄得快崩溃了。见长官如此拼命,往日的龌龊也纷纷放下,一股脑心血上涌,所有气力纷纷使出来,齐齐朝着前方杀了过去。</p>
官军的反击止住了颓势,也让拼了老命的流民军胆寒了起来。</p>
三千官军就算再怎么势弱也是官军,真正拼命的韧劲绝不是先天根底差了数筹的流民可以抵挡的。</p>
此刻,一处偏僻的城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苏默陪着华言徽上了城头。</p>
两人按着城墙,看着眼前这一幕厮杀,心头万千心绪涌了上来。</p>
苏默轻声道:“每临难处,总有些血气未冷的汉子是敢做事的。这些官军虽然纪律差劲,但敢拼命总算是条汉子。”</p>
华言徽颔首:“可惜不为我所用啊。”</p>
苏默温言微微一顿,正要说话,华言徽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继续道:“言维,身临此处,你说此时该如何?”</p>
“福王世子不是易于之辈,此刻是骑卒用命之时了!”苏默刚刚说罢,官军大阵里鼓声再次激扬了起来。</p>
领头的,赫然便是李宏所部两千余人的骑卒。</p>
只不过,军令发下后,李宏却只有领了一千余骑卒出发。</p>
虽如此,这一千二三的骑卒奔涌而上,依旧是声势浩大。马蹄声滚滚,寒光闪烁的骑卒直击流民军右翼。</p>
一千余骑卒碰着一个角落便冲了上去,马刀挥舞,骑枪挑杀。滚滚马蹄声后,是瞬间被突破开口子的流民军。</p>
官军步卒的压力在此刻顿时变得小了,而其后跟上的流民军死开的口子也变得越来越大,直至将整个右翼的流民军彻底打得稀烂。</p>
流民军真的是支撑不住了,他们所有的狂热拼命都是靠着意气。当这一口气被人家顶住的时候,能够拼的也就是谁更持久。</p>
但流民军却没有这股子持久的意志,在造反之初,锐气正盛的时候可以打一阵子,却终究无法敌过正规军。</p>
而恰好此刻,李宏所部骑卒的冲锋成了压垮流民军这骆驼的最后一击重锤。</p>
骆驼可以被稻草压垮,但重锤却能将骆驼直接打死。</p>
眼下的流民军,就是成了这么一只被打垮了骆驼。</p>
两万余流民军的右翼被打烂了,其后,整个军势一泻千里。(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