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道:“恕卑职直言,此次河西巡盐,只怕困难重重。河西官场已然大换血,以往那些河西官员,或是被杀头,或是被流放,死无对证,想要严查未入户部账的税款去向,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恪也犯了难,一筹莫展道:“竟是忘了这茬,河西的那些贪官污吏悉数下马,而以往河西盐税缺漏,恐怕都是那些贪官污吏起作用。如今又换了一茬新官,我等想要追回缺缴税款,查办不法盐商,属实难如登天。”
两位助手态度悲观,唯有陆沉斗志高昂,道:“难办也得办,那些盐商如果只是缺缴税款也就罢了,得知我等下来巡盐,竟还敢买通山贼土匪,意欲将我等截杀于半道。连我等钦差都敢杀,可见那些盐商气焰嚣张到了何等地步,平素欺男霸女的事肯定没少干。如果这次不将这些家伙全都揪出来灭个干净,我等岂非白下来一趟。”
朱恪忙道:“大人说的是,下官愿做马前卒,谨遵大人发号施令,大人想要如何做,下官定亦步亦趋,奋力跟随!”
张进不擅溜须拍马,没法像朱恪说的那般天花乱坠,但也想讨好陆沉这位当今大齐的权势人物,紧跟着也拱手说道:“下官亦谨遵陆大人调令。”
陆沉颔首道:“好,今日暂且休息一晚,明日便照布政使司送来的名册,按图索骥,下去走访,看看能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遵命。”
朱恪、张进同时拱手。
杨浊这时进来,道:“院长,奉命先行来河西探查的兄弟已在门外侯着。”
陆沉道:“让他进来。”
杨浊点头,旋即冲门外道:“进来吧。”
一三四十年纪的鹰首快步进屋,拱手便拜,道:“属下参见陆院长。”
“免礼。”陆沉一摆手。
那鹰首名为涂青,隶属于二署,颇受顾岫泽看重。
其办事密不透风,雷厉风行,陆沉此次下来巡盐,顾岫泽特意选其带人先行一步打前站,摸清两河盐商虚实。
涂青也不废话,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摞查探到的有关于盐商的情报,双手奉给陆沉,然后便道:“经属下带人暗中打探,茺洲盐商,多有不法之举,与当地官员相互勾结,欺上瞒下,不仅伪造账目,少缴税款,而且还侵吞民田,欺压百姓。后茺洲官员被一锅端,那些盐商算是收敛了些,不过待新官上任,盐商们又故技重施,以金钱腐蚀,时至今日,许多新官也成了那些盐商的背后靠山。”
陆沉将手中的情报一页页翻过,嗤道:“果然雪花纹银的威力是无穷的,即便经过那场大屠杀,新来的官员仍旧抵不住此等诱惑。怪不得那些盐商恁的嚣张,恐怕已是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只要有钱,他们就能稳如泰山,谁都动不了他们。”
朱恪虽然滑溜的像是一条泥鳅,但身为读书人,也是嫉恶如仇,不由愠怒道:“看来河西还真是没有王法了!”
陆沉道:“河西如此混乱,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同样也不是杀几个人、换一茬官就能改变的,想要整治这种乱象,必须得从源头治起。”
朱恪道:“大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