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岫泽沉吟道:“可两河官员,毕竟势众,若是非要搅闹这次整顿吏治,朝廷却也不好处理。”
“你以为两河官员真的勠力同心么?”陆沉嗤道:“什么袍泽之情,什么同乡之谊,纯属放屁,不过是掩饰结党的说辞而已。维系这些两河官员齐力一心的,从来都是触手可及的利益,这次整顿吏治,两河集团的利益被侵犯,故而他们联起手来,想要阻止,可你真的以为,两河官员同心同德?出身于两河的官员,并非全都不称职,之所以这次被惩办者众,只是因为朝堂上的两河官员太多,而非两河官员皆为酒囊饭袋。在这些堪称占据大齐朝堂半壁江山的两河官员中,有被惩办者,亦有未被惩办者,那些被惩办者,自然是气急败坏,想要极力阻止朝廷整顿吏治,也好保住他们脑袋上的乌纱帽,而未被惩办者,恐怕阻止的念头就没有那么热烈了,不过是碍于所谓的袍泽之谊,不得不跟着闹一闹罢了。”
顾岫泽好像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陆沉继续说道:“让他们敢跟着闹事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从前的无往不利,屡屡成功阻止朝廷整顿吏治,让他们认为这次亦是能迫使朝廷屈服,尤其是如今的新君年幼,无法理政,更是让他们有恃无恐,甚至敢到内阁叫嚣,可朝廷如果真的挥下棍棒,你信不信,这些两河官员,除却那些被惩办的,只怕最少得有七成作鸟兽散。”
顾岫泽心悦诚服,侯爷看待事情,素来能直切本质。
“所以侯爷您觉得,那些两河官员,尤其是那些未受惩办的官员,不过是嘴上说说,实则断然不肯豁出去官帽前程,去保全那些被惩办的袍泽?”
顾岫泽问道。
“不。”陆沉摇头,说道:“还是要装装样子的,他们现在的底气,恐怕前所未有的足。他们以辞官作为威胁,这招屡试不爽,就是清楚知道,朝廷不可能允准他们全都辞官,因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代替他们的官员立刻走马上任。可如果朝廷批准了,做出铁了心的架势,你以为他们难道不会惊慌失措么?天底下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豁出一切,只为保全他人?不是我小看咱们大齐朝堂上的这些官员,让他们装装样子,或许还成,可若一旦动真格的,多半都得萎下去。”
顾岫泽笑道:“侯爷将这些人真是拿捏的死死。”
“人性罢了,若咱们大齐朝堂,皆是无私无畏之人,反倒是不好办。”陆沉蔑然道:“只可惜,只顾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的人太多了,也正因为如此,大齐才要整顿吏治。”
顾岫泽深以为然道:“自私自利的人太多了,即便是经过这次整顿吏治,恐怕也不能完全杜绝。”
陆沉道:“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莫说旁人,就说你我,难道在某些事情,就真的做到无私无畏了么?只是不同的是,你我做事,而那些被惩办的官员,心中唯有自己,从未装过他人。这次整顿吏治,要清除的就是这种人,想要杜绝人性的恶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顾岫泽点头。
陆沉问道:“除却两河集团,还有其他官员闹事么?”
顾岫泽说道:“反对者倒是颇多,但却也不敢明目张胆,至于像两河官员这等聚众闹事的,至今还未出现第二个。”
陆沉说道:“两河集团,恐怕在那些按兵不动的人眼里,已然成了冲击朝廷整顿吏治的主力,如果这些两河官员都失败了,他们再跳出来张牙舞爪,也是无济于事。”
顾岫泽说道:“只要震住两河集团,便可杀鸡儆猴,相信也就无人再敢阻挠吏治整顿了。”
陆沉点头,说道:“严密注视两河官员的动向,若是再有大动作,立刻来报我。”
“卑职遵命!”顾岫拱手。
三日后。
内阁。
以杨衡奇为首的两河官员,再次聚众闯入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