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听他这么说,才把怒意稍微收敛了一些:“张师傅你说的是,朕不能因为他们的无能而气着了自己。想必你也知道这事了吧?”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问道:“那依张师傅你看来,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处置呢?”
“这个……臣也是刚得知消息,一时也没个妥善的法子。”张居正此刻尚未下定主意,便有些含糊地道。
万历一听他是这么个回答,便立刻道:“既然如此,就索性让锦衣卫来查吧。反正朕是不可能再信刑部的人了,至于都察院和大理寺方面,他们虽然会审案,但在断案上却还稍显不足。倒是锦衣卫的杨卿,之前就曾以善于断案为人所知,还破获过不少大案,现在他既然已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天牢,这事儿交给他来办应该是最恰当的了。张师傅你以为呢?”
没想到万历的反应竟如此之快,张居正明显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开口否决:“陛下,臣以为此事不……”但话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住了。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否定了皇帝的意思,那就是把自己给推到了众人面前,那接下来会是个什么情况,已很清楚了。
“嗯?张师傅觉着这事不该交给杨卿来办么?”皇帝也不觉有些紧张起来。事情在杨震手上,才会更符合他的利益,但只要张居正反对,万历也是难以反抗的。
这时候,张居正已迅速做出了决定:“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陛下,这事终归影响极大也极其恶劣,必须慎之又慎,不能掉以轻心。那杨震和锦衣卫真能担当如此重任么?”
“这个朕还是对他们有信心的。何况现在朕能信的也只有他们了,其他人都难免与刑部有所瓜葛。”
“但是,杨震之前也是徐家一案的人证之一,此刻由他来查此案,会不会引起他人的非议呢?”张居正继续用着借口道。
“朕信得过杨卿,他断然不会假公济私的。何况徐家一案本来也是证据确凿了,只是突然生出些变数而已,根本只是小事。”万历的回答很是干脆。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臣自然不会反对。”看着这个日渐成熟,且多了不少心机的小皇帝,张居正在犹豫之后还是让了步。在徐家和自家的安危面前,张居正终究是选择了后者!
与张居正和万历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的惊诧、愤怒不同,徐家兄弟三个在知道本来可以帮自家脱罪的那些人证尽皆死于天牢之中后,就只剩下恐慌了。
“怎会这样?刑部天牢看守严密,怎么会让这么多人都死在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徐璠和徐琨面如死灰,只能用不断的问题来发泄着心中的惊慌与控诉。
倒是徐瑛,此刻的他倒是神色镇定多了。本来就是没这档子事情,被家族抛出来当替罪羊的他下场也不会太好,所以突然出现如此变故,他反而没受多大刺激,反正怎么的,他都有罪嘛。
看着两位兄长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徐瑛便是一声冷笑:“大兄二兄,这事其实很简单,根本就不必细琢磨,一定是那锦衣卫的人所为。之前在华亭,他们就是用的这些阴谋伎俩来对付我们徐家的,现在到了京城,发现咱们有了应对之策,便再用上了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了。”
徐璠二人一听,觉着他所言甚是在理,顿时怒道:“这锦衣卫实在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徐家就是如此好拿捏的不成?我们绝不能就这么被他们给算计了,走,我们这就去喊冤,就是去敲登闻鼓,也得把事情给说明白了。”说着,二人起身便欲往外走。
可这时候,徐瑛又说话了:“两位兄长,你们就省省吧,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已不可能再翻身了。现在连能为我们徐家开脱的证人都死光了,而且还连累的刑部,你觉着朝中还会有人再肯为我们说话么?哪怕那些曾受过父亲恩惠的官员,这时候也只会对我们避之惟恐不及了。”
他这话,犹如兜头的一盆凉水,狠狠地浇在了两名兄长的心上,让两人的动作猛就是一缓。而他的话还没有完呢:“而且以那杨震行事之周密和歹毒,他必然不会任由咱们再生事端,恐怕这时候,锦衣卫的人应该已经快到我们门前了吧。”
几乎就在他这话说完的同时,一名家奴已慌张地推开了房门:“三位爷出大事了,门外突然来了好多的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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