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沈沛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就觉得,不值当给她一个名分。
沈沛不提,若冉也不问。
当婢女的总要乖顺些,才能得到赏赐,这不……若冉今日在书房硌的骨头生疼,当天晚上,沈沛就赏了她一堆好东西,价值连城。
可她却只想要现银,只希望沈沛可以早点开窍,赏赐她真金白银就好。
她捧着床头柜的匣子,开始算起银钱来。
若冉十三岁入王府为婢,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什么都靠不住,唯有银钱才是真的。
翌日一早,若冉准时起了床,恭恭敬敬的站在外头等着沈沛起身,她浑身酸疼,哪哪儿都不舒服,脸上却依旧是端庄得体的笑。
沈沛起身的时辰不定,但是若冉却要在规定的时辰内出现,晚一刻钟,沈沛就会不悦。
好不容易听到沈沛的声音,若冉推门而入,把水盆放在架子上,伺候他净面。
“今儿个要入宫参加宫宴,你和四喜准备准备。”沈沛随意的开口,声音有些不满,显然是这么早被喊醒,没有睡好的缘故。
若冉沉稳的应了声是。
将近年关,宫里会有不少的宴会,每到过年的时候,若冉都有些心累,她和四喜是要陪着沈沛一道参加宫宴的,沈沛不喜旁人伺候,故而四喜和若冉,是跟着宫人们一道受训的。
礼仪这方面,从来都挑不出错,宫宴上,沈沛也是由若冉亲力亲为的伺候。
沈沛原本漫不经心的盯着若冉看,结果一个不留神,被套了一件正红色的蟒袍,他皱起眉头,“这么丑?哪儿来的?”
“是宫里送来专门为宫宴准备的。”若冉手里的动作不曾停歇,不一会儿就穿戴整齐,可沈沛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他冷冷的瞪着若冉,若冉只当自个儿没看见,还自顾自的开始选起玉佩来。
“换了!”
“爷……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奴婢要给您换上。”若冉有些委屈的看着沈沛。
沈沛却当看不见她的委屈,见若然不动,自己开始动手,只可惜他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颗盘扣也解不开。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恼,若冉见状继续装可怜,“爷,皇后娘娘说了,若是您把这衣服换了,就要扣奴婢和四喜的月钱,您也知道的,奴婢和四喜就指着这月钱过日子。”
沈沛听罢却只是轻嗤一声,半点没把她的借口放在心上,“爷给你的赏赐还不够?”
“这……赏赐是赏赐,月钱是月钱。”若冉见沈沛不在瞎折腾,上前把他的衣衫整理好,穿戴整齐之后,主仆二人上了马车,一起朝皇宫去。
沈沛的心思显然还在正红色的衣袍上头,时不时的皱眉,心里指不定有多嫌弃,若冉看的分明,只当不知。
主子阴晴不定,这种时候,闭嘴就好。
若冉不想说话,沈沛却偏要说,“母后前几日找你,说了些什么?”
面对沈沛的问询,若冉想起前些日子皇后召她入宫时说的话,无非就是让她不要魅惑主子,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勾的沈沛夜夜笙歌。
只是这话说出来,少不得有挑拨的嫌疑。
“皇后娘娘吩咐奴婢要好好的督促爷认真看书。”
沈沛:“……”
“你是怎么回答的?”
“奴婢说爷您天资聪颖,勤学苦读,自律的紧,哪里需要奴婢来督促呢?”若冉说的认真,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鬼话连篇,可真是难为你了。”沈沛淡淡的讽刺,京城中谁人不知他不学无术?天资聪颖,勤学苦读?若冉敢说,他母后也敢信?
若冉没有半点谎言被拆穿的窘迫,真诚的看向沈沛,“奴婢说的,都是事实。”
沈沛没有在说话,推开窗户,看向外头熙熙攘攘的街道,只是唇边那浅浅的弧度,昭示着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外头冬雪凛然,若冉穿的并不厚实,冷风一吹,她忍不住瑟缩起来,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面前便出现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她抬眼一看,只见沈沛满脸嫌弃的拎着,颇有些纡尊降贵的味道,“拿去。”
“可这是给您准备的……”
“说了多少次,爷不要这种女人用的玩意。”沈沛不等若冉回话,就把手炉塞到她怀里,转而继续看向街道,颇有些欲盖弥彰。
外头冬雪依旧,手心里暖意直达心底,只是若冉开始发愁,这暖手炉被人瞧见,怕是皇后娘娘又要给她扣一个魅惑主上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