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脱下自己的外袍给秦菁披在肩头，双掌按在她的肩头良久的沉默。</p>
初夏的天气，边塞之地在夜里仍然透着些微的寒气，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数层衣料还是慢慢抵达她的心头，延展到心房。</p>
感觉秦菁心里的防备渐渐松了，白奕这才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开口说道：“不要为难她了，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也就是了。”</p>
到了这会儿被夜风一吹，秦菁也冷静不少，也觉得自己今日似乎是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p>
不过她向来就是这样，尤其是在白奕面前，似乎这样强势霸道已经成了习惯。</p>
而白奕显然也是习以为常，并不等她接茬就又兀自开口。</p>
“你猜的没错，如风他——”他说着却先是苦笑，像是揭人疮疤一样，极不自在，顿了顿才又继续道，“他的确是西楚的皇室血脉，可是，他的生母却并未叶阳皇贵妃！”</p>
楚明帝共有八个儿子，自楚风之前的四个都是他还在太子之位时候的几位妾室所出，年岁稍长，若要论及莫如风这个年纪的，确乎也只有叶阳敏生下的那个孩子能与之匹配。</p>
“这是什么意思？”秦菁心头一震，脸上也跟着露出震惊的神色，猛地回头看向白奕，一脸的大惑不解。</p>
白奕回避她的目光，唇边虽然刻意带了丝笑，却明显透着力不从心的苦涩。</p>
“你不是曾经问过我他一直纠缠于身的恶疾到底是什么病吗？”他再开口，却是不答反问。</p>
秦菁心头一紧，下意识的脱口道，“他的病，和他的身世有关？”</p>
白奕不置可否，只是神色幽远的看着天际夜色继续说道，“十九年前，西楚后宫倍受楚明帝宠爱的叶阳皇贵妃和叶阳皇后同时有孕，明帝十分欣喜。后来十月怀胎之后，叶阳皇后提前临盆，产下一子。但是那个孩子生下来却是十分虚弱，随侍的太医诊断说是那孩子患有隐疾，是不治之症，夭折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即使是勉强保住，至多也活不过二十岁去。”</p>
秦菁的脸色白了白，试着开口道，“那个孩子——是莫如风？”</p>
她忽然想起自己初见莫如风时她问及他的病情时，那男子含笑的回答。</p>
他说：“生来就有的顽疾，没什么大碍！”</p>
也记得他说“久病成医”时候的淡然和洒脱。</p>
他的微笑，从来都是那般纤尘不染，有种恍惚人世的超脱和美丽。</p>
不知道为什么，再想起他淡雅素净的笑容时，秦菁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p>
白奕没有回答她的话。</p>
他似乎也是并不想要触及这个话题，所以用回避她的目光来掩藏。</p>
然后继续说道，“一个生来体弱，注定活不过太久的孩子，尤其是在面前还摆着一个倍受帝宠的叶阳皇贵妃时，叶阳皇后的野心就暴露出来了，她让人隐瞒消息从宫外抱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回来。深宫重重，要瞒天过海做下这种事本来是不容易的，但是那时候因为楚明帝一门心思全部扑在叶阳皇贵妃身上，反而让她有机可乘，达成了这件事。后来为了永绝后患，她——”</p>
白奕说着，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中带了种近乎晦暗的光影一闪而逝，“她让人秘密带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出宫。”</p>
他没有再说下去，秦菁的心里已经冰凉一片，什么都明白了。</p>
“她要斩草除根？”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