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大师出手如电,“啪”的一声,这一掌已是拍实,就见令无参的变身立时萎顿下来,变身上的肌肉就此消去,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稍过片刻,令无参已是恢复原状,可惜却无昔日半丝的潇洒风流,他跪在一尘大师面前,低头不语。
一尘大师道:“我若不先拍去你身上魔气,就怕你转世之后,就会堕入魔界了,你虽有万死之罪,也不该去魔界轮回。如今我且问你,刚才我所说的罪状,可有一件不实吗?”-
令无参缓缓摇头道:“师叔所言,再无一件不实处,总是弟子该死,师叔举手将我杀了便是,弟子心中绝无怨怼之心。”
一尘大师道:“这数件事中,就属李清拂一事,你做的最为隐秘,妙韵虽疑到你身上,却也不敢肯定。只是李清拂原就是因为五龙之器破坏禁制一事而死,而五龙之器又分明是由你布下,就算李清拂非你所杀,只怕你也难逃其咎。你若坚不肯认,我也不会就此纠缠。只是就算去了这桩罪过,你今日之为,仍是死罪。”说到这里,已是又急又痛。
令无参喃喃道:“弟子错杀李清拂,最是内疚于心,师叔慈悲,就将我一掌击毙了,也免得我日悔夜悔。”
一尘大师瞧着令无参,满脸悲悯之意,他长长叹道:“你本是天一宗创宗祖师后人,祖师飞升万年,可福不及其族,其后人之中,难得你有些根骨,天一宗不肯让你在宗中修行,还不是怕宠坏了你?让你投到一禅堂来,也是易子而教之意,如今你堕落至此,终是我等之罪。”
原承天这才知令无参的身份原来如此高贵,难怪就连步遥环也对其宠爱有加了。
只是天一宗虽送令无参入一禅堂修行,想来因其身份之故,等闲修士也不敢对其苛责,一禅堂的高德大士,也未必就有多少时间约束于他,而这令无参又极是伶俐的,自是哄得上下一团欢喜。纵是有些离经叛道之举,又有谁来管束?终于沦落至此,也是他心性的必然了。
此刻那些紫柛花瓣也早就飘落于地,自是妙韵也得知了一尘大师出关的消息,不必再插手此事了。
却听一尘大师又道:“前几天妙韵来到我闭关之处,痛诉你行事之非,却因你事事做的隐密,抓不住你的痛脚,便是想来制止你,却也无充足证据,而以你心性,若不是证据确凿,还不是要被你赖得干干净净?嘿嘿,终是因你之事,迫使我及早出关。”
这段话说来声色俱厉,显见这位一禅堂的高德大士真真动了怒了。
令无参苦苦一笑,道:“师叔说的是,总之是我做茧自缚,又误了叔师的清修,实是万死之罪,师叔便是将我魂消骨碎,无参也是心甘。红尘万般皆是苦,清修一场无非空。”两行清泪就此流下脸颊来。
一尘大师点了点头道:“你能有今日之悟,也算难得,你今世心性跳脱,魔障重重,纵是仙基极佳,慧根绝伦,到头来只怕也是大悲之局,倒不如趁早了断,后世重修,说不定反能成就禅果。”
左手按定法盘,右手再次向令无参头顶拍来,这一掌起处光华闪耀,有无数禅言绕手掌不定,空中也是梵音不绝。
这一掌击到令无参的头顶,却是无声,令无参颓然倒下,一缕元魂就此遁出肉身,只在一尘掌周绕个不停,哪里肯就此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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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尘大师却滴下泪来,喃喃道:“说来也一禅堂上下纵容了你,害你弱冠之年便遭此大劫,难得你身死之后,犹念旧情。无参,今世不能同修到头,师叔就等你来世再修,只盼你持定心境,成就大道。”颤微微取出一个金葫芦,向令无参的元魂一指,那缕元魂便钻进金葫中去。
原承天见到令无参如此结局,怎能不生狐悲之叹?想那修士千百年来苦修,何等不易,却往往因行差步错,便遭杀生之劫,长生之志,终是镜花水月。想来自己九世修行,历劫无数,比之无参,也好不了多少,却又不知自己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了。
一尘大师收去了令无参的元魂,转向原承天,面上悲情渐转祥和,揖手道:“今番若非道友插手,只怕无参真的要酿下九死之罪了,到时真个儿便是魂消身碎,再无修行之机。一尘谨代表一禅堂上下,向道友道个谢了。”
便将手一指,原承天身上的金针刹时飞出身体,飘飘然落在上,细细瞧去,也不过是一簇簇牛毛罢了。而原承天臂弯处的那只血齿黄虫,也被一尘大师的一指之力逼出体外,吱吱叫了两声,就想逃去。
猎风怎能让此虫轻易遁去,红刀一摆,将血齿黄虫切成两半,刀上烈焰之力,立时将此虫烧成一道青烟。
一尘大师点了点头,对猎风道:“想来你就是猎风了,你的灵脉受损一事,妙韵已对我说明,你且等我片刻,再与你叙话。”
猎风却也乖巧,道:“谨遵大师法旨。”
一尘大师目光微微一转,便转到灰衣人身上,只是其神情却是冷冷,虽是初夏时节,暖风如醉,可瞧着他这般神情,也让人周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