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另一个世界,本来暗无天日,却因为种种原因,有了东升西落,有了茫茫天野,还有满世界的星星点点。
它就在这里一步未动,遥看星空,所求的并不是一时享乐,而是逃避。
走上荒野,一身白发,将军知道它在这里。
卫兵堵住路口,示意黑影下的人离开这里。
走出黑影,将军一脸铁青。
惊恐万分,卫兵双双跪地,“参见将军!”
“它在这儿!”
没有过多的语言,一身素衣的将军还是像往常一样严肃。
“是!”
“不准让任何人上来。”将军走上荒山荒野。
卫兵一拜再拜,“恭送将军。”
……
地底世界的温度变化总是不明显,常年保持在湿润温暖的环境中,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入夜的北风还在吹响,今天夜里是久违的降温,虽然只有几度,但也是值得历史铭记的一天。
迎着风向,将军漫步荒野。这里没有一点亮光,随处可见的坑坑洼洼,每一处将军都能看见,皆皆躲过。
这说明不了它实力的强劲,只能代表隐藏在一头白发之间蚁触的威力。
很久之后,将军走到了山顶,日渐衰老的身躯让它心力交瘁。它再也回不到当年驰骋疆场上的状态,时间给予它最无情的一切。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还没平复呼吸,将军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躺在荒山荒野上的它,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也许是心早就死了吧。
情况如此,将军不会责怪什么。拖着沉重的步伐,双腿的膝盖虽然不好用,可将军还是侧躺在了身边。
蜷缩的身体和修长的身体对比明显。
“你又是何必呢。”它责怪着将军不爱惜身体。
“你又是何必呢!”将军反问。
此时,星夜上的乌云露开了一处残缺,月光的微弱让将军辨别了多日未见的容颜。
沉默突然降临,将军不敢言表,它在对世间加持在它身上的重担而感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为它挑起千古的重担而心疼,却又无法帮助。
它变了,它瘦了,它成了世界上最尊贵的王侯,却要面对同袍的反抗。曾经抱负的少年,现在也成了天野下郁郁寡欢的人。
有很多话将军都想说到,可到了现在,将军却无从说起。只能默默。
“您觉得它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在看望星空的眼睛需要一份答案。
将军以为天下最陌生的人都能认识它,可它最亲近的儿子们,为什么都要问这个问题。
“你们当中,数着你跟在它身边的时间长,还不了解它。”
它轻声哀叹,“原先我以为懂,可现在却不懂。”
“母亲说它是倔牛,敌人说它是倒霉鬼,天下子民却奉承它为救世主。”
“我只想听听您的解释……”
同样是轻声叹息。将军并不打算告诉它什么。
可是……
“老师!”
一瞬间,将军心里似乎碎裂了什么,再也拼凑不成。
“我对师合说你父亲是莽夫,让它有勇有谋;我对师京说它是勇者,让它敢于面对;我对师牧说你父亲是贤者,让它克制内心、爱护民众……”
“今天我对你说,它就是它。有缺点,有优点。不是万民口中的神,它也会犯错,也会哭泣,甚至自卑于自己实力的弱小和无能!可这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自己,而它做到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给你,现在的我只剩一句忠告,你要做你自己。不管有什么难处,勿忘本心!”
“遵命……”良久的声音。
蚁族将有一场变故,虽然它们都在极力的遮盖事实,可将军看得出来。
它只是不懂为什么蚁族非要在你死我活中才能前进,为什么蚁族的生命就那么卑微,一茬又一茬的人都在为欲望而死。
当年的反抗,如今坐拥天下,将军却迷茫了,它们改变了什么?
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有人对它说这是蚁族的宿命,是埋在骨子里无法抹去的本能。
将军愤怒,却又不得认同。
也许是老了,力不从心或者心灰意冷。
“非要这么做吗!”现在将军把这个问题交给了它,是真是假,下一个回答将军能见真实。
“老师,不是我要这么做!”它站了起来,月光的消失让黑色再次笼罩一切。
“我只能如此,为了这个种族,为了这个国家。”
“你不必守住我们创造的一切!”将军神色有些激进。
“可父亲临终的时候就躺在我怀里,他对我说,让我看住这一切!我愧对于它呀!”
“您说的对,我们就是些不孝的儿子。我猜母亲就是看到了矛盾,它才会坚持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也许它才会接着由头了解自己!”
“我知道它知道的,我们不可能让它复活。她在临死前的决绝!我从不敢想!”眼角的泪光证明着它对自己的无能而悔恨,对自己的无法做到而痛恨无疑。
“这是皇的决定,是推波助澜也好,是结束一切也好,我都要为它打扫后路。”它的决绝从蚁皇出事的那一天,已经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