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谱的内心,现在看着术法不起作用,更加没谱。
男人这是第一次发动术法,它也不想想,血魔的术如果真能随随便便发动成功,那万年之后的今天,对于人族而言早就烂大街了,还能评上秘术、禁术?
突然间游荡的血流上出现一道轻微的裂痕,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卑微不已的裂痕便覆盖血流的方方面面!
术法崩溃!
“快闪!”贴身管家放声吼叫。
血流顷刻爆炸!
肆意妄为的血液喷射四周,众人尽管及时躲闪,但依旧逃脱不了被血雨冲洗的命运。
“族长——”
“大人——”
众人顾不得其它,纷纷冲进白烟,随之而来的景象让它们动容。
距离血流最近的男人和护卫早就一片通红,全身上下能找出一点杂毛颜色,算你们行。
护卫捂着心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息,除了极为痛苦之外,其它的还算完整。
只是男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几乎贴近爆炸的中心位置,它的一只手被炸飞,另一只也血肉模糊,白色的骨骼隐隐约约。
与护卫的气喘吁吁不同。男人几乎很长时间才吐一口气,本就疼痛难忍的身子,又加上现在的惨样,男人能活着,还真是个奇迹。
“族长”贴身管家噗通一下跪在男人身边,一颗一颗的大金豆子吧啦吧啦滴在地上,沉重的难以接受。
用力撕扯身上的衣物,将暖和的紧身棉衣撕成一条一条的布子,管家哭着按在男人的伤口上。“族长”
“还愣着干什么呀!上药止血啊!”
卑微祈求的苦苦之音回荡在任何人的心里,护卫们默不作声,也许此时它们才觉察出来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失败了!
男人心灰意泠,它能感受到严寒的凉意正在蚕食身体,僵硬和沉重正代替它成为这具身子的主导者。
这可好!反倒把自己搭上了
“是——你……呐……”形如蚊蝇的微弱声音断断续续,尤其又在嘈杂的环境里,没道理会有人听到。
可男人听得真真切切,也许是濒临死亡,一切在它的耳中是别样的风景。
“哈哈……哈,老不——东西……”
男人突然发笑,哭丧的贴身管家立马止住哭声,“族长!您怎样了。”
听力极好的男人又似乎聋了一般,它没有管旁人的言语,只是慢慢的低下身子压在烈正繁的身上。
你命可真大!
男人满足了。
血液的粘稠粘住了烈正繁的蚁触,身体机能的大量下降已经让它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只是听着声音,往日熟悉的人和事渐渐被想起。
原来如此!
它记起来了,巨门那种熟悉的感觉,不正是钟石吗。
“真不让……我……休息会——”
圆木春——
枯树将死!
护卫察觉到正队长的魔力苏醒,尤其是上下起伏不已的波动炫纹。
呆愣瞬间,立马醒悟过来。
队长发动术了!
不好!
“大家快走——”起身手指扣进贴身管家的衣物里,护卫硬拉拖拽将它挪窝。
其余的护卫也明白过来,各自拉着身旁的家族人退去一边,在它们撤离的下一秒结束后,烈正繁和男人周围两米范围的事物全部化为虚无,随风飘散。
大地也没有意外。
空旷的坑洞愕然纸上,没有地面支撑的两人神奇般悬在空中。
血液慢慢滴落,众人屏气凝神望着所发生的一切,从未有过的震撼由内向外逐步扩散。
此时烈正繁的头顶率先开始异变,那是植物枯萎般的惨状,深黄干瘪萎靡三种异感交织在一起席卷烈正繁全身各处,并且波及男人。
“族长——”护卫死死拽着贴身管家,不敢让它上前一步。
“你个死蚂蚁给我放手!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就族长啊!”
贴身管家骂了这个,骂那个,能用的污言碎语都出口了,现场愣是没有动弹的。
“我跟你们没完!”说着就要大打出手。
“你个蠢货!别人都能感受到不同。怎么你经脉也堵了!睁着蚁触好好看着,队长正在救它呢!”护卫呵斥不断,要不是欠它们这些人一脚,护卫早就一把剑劈过去。斩成两半,看着不心烦。
救命?
贴身管家放弃一切动作猛然回头,蚁触疯狂运转。
那是圆木春!……
……
我死了吗?
一望无际的精神世界里,男人傻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我死可以,你死不行!”背后另外一种声音的回复,逐渐让男人空洞的眼神有了感应。
渐渐恢复心智,男人如同重新活过一般,从未有过的轻松。
它知道那个声音出自何处,但它没有去面对,只是保持这样,缓慢坐在地上。
“不想见我?”
没脸见你。男人心道。
“我不怪你……”烈正繁之前是痛恨过大大小小的家族,只是等它想明白了巨门的作用后,一切都变了样子。
它必须承认,自己和瑟还是异想天开了!
“它们扼住了‘咽喉’……”
男人轻叹一声,点下头去。是的,是的,都是真的!
“这场仗,你们能输,我输不得。东店能输,东域输不得!”
“我已了——”
此话一出,精神世界再无言语……
……
翠绿芽苞冲破腐朽之物,绽放额头,那是倾尽烈正繁和家族长血肉才长出来的希望之根。
就在满天的惨状上,茁壮成长!
刹那光辉耀眼,短暂失去视线后,众人再次望向天空。
干枯的身体终于出现裂痕,一点一点的残渣掉落,一块又一块的死皮随风摇曳,突然间一只手从里到外刺破清脆的“外衣”,紧接着另一只手、胸膛、大脚,很快烈正繁的残躯被撕得连渣都不剩。
同样的衣物,同样的年龄,同样的容颜,完整无损的东店正队长踏虚空而站。
“大人!”众护卫激动不已。
与此同时,相同的事情也发生在男人身上。
当看着自家主子完整无损出现在眼前时,贴身管家腿脚一软,摊在地上。激动着、傻笑着。
可吓死我了——
“族长!”家族人下跪,没有起来过。
同样踏虚空而立的男人和烈正繁一样,额头上都带着一个小小的枝芽,翠绿翠绿,可爱至极。
“大人——!”沉默多时,民众再也忍受不住压力,哭腔的声音,只此两个字道尽了不易。
烈正繁无法面对跪在地上的父老,它们没有错,只是想活着罢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无能!
踏下悬空,走上地面,烈正繁深深一拜。
“我等有罪!”众护卫紧跟其后。
烈正繁需要解释,它也应该解释些东西。
可却什么也没说。
它没脸啊!
真得没脸啊!
男人及时抬手,它制止了手底下人的躁动,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打扰烈正繁。
“正锡,带着父老找它们汇合。瑟,也在派人吸收流民,一会儿就来。我之前跟它们说过的话,它们会告诉你。我现在告诉你的,给我记清楚了。”
“回头,它们要是不听,一个是斩,两个也是杀,大敌当头,你敢抱有幻想!便是我东店最大的罪人!”
“请大人吩咐!”名叫正锡的护卫,一脸的刚毅。
“逃命。”只是两字,再无下文。
正锡猛然抬头,它听到了什么?
烈正繁淡淡摊开掌心,上面安静地躺着一粒纯黑药丸。
东店的护卫堆里,烈正繁需要莽汉彪民替它保障日常秩序,同时它也需要有能力的、机灵的在真正磨难来临的时候,代替它挑起重担!
上天还是眷顾烈正繁的,起码让现在它的身边,还有这么个懂事的手下。
疑惑片刻,正锡拧着的眉头渐渐舒缓,再无多言,一把抢过丹药,吞下后。
一拜而之。
“老正你去哪?”
护卫们大呼小叫,“老大,您让老……”
突然闭嘴安静的护卫们个个低下头去,连耀武扬威的蚁触都不敢抬起一下。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看烈正繁的眼色,任何人都不敢。
“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决定事情,你们要清楚,即使拼到最后一个人,东店也无胜算。”
众护卫浑身一颤。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发动魔面具?”
众护卫浑身又是一颤。
“哈哈哈——”
烈正繁笑得相当凄惨,“你们要将我们在东店二十年的辛苦——全部磨光吗!”
“我恳请诸位,为我东店考虑!为我族繁荣而行!”
情真意切,男人必须承认,它现在很是动容。只是有一事不懂。
你烈正繁该拜它们就拜它们,撅起屁股朝着我,弯下腰不就行了。
为什么要转回身子,朝我鞠哪门子的躬?
“你莫不是要拜托我?”
男人眼角一抖,咱俩明面上可是敌人啊!
烈正繁起身一笑,兵痞子妥妥上身。
“召回支援大城的人,你们要陪着家族演一场戏……”
“至于原因或是演什么,它自会告诉你。”烈正繁一个眼神给男人送了过去。
男人三下五除二拒绝传导。
它们不会认同的!
果不其然,当护卫听到要跟着男人时,个个惶恐万分。它们可是敌人啊!就算它救了您的命,那么多弟兄的事,您不管了!
男人一脸不出所料,你看你看,这不是给我添堵?
烈正繁倒像个甩手掌柜,一摆手,意思在明确不过。
那是你的问题了,与我何干?
“我——”男人发誓,它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不该跳下来。
最后一位民众也离开了地下室,烈正繁这才有了一丝放松。
“东店对不住你们,我更对不住你们。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向你们保证,这件事过去后,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们一切。”
“在此之前,不管谁说了什么,又下了怎样的命令,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个!”
“请忠于东店……”
烈正繁发动术法,它也有自己的战场。
巨树·逆生长。
魔力躁动,不安分的身体正在变小,那并不是普通的缩小,仿佛是地面在贪婪吸取这个名叫“烈正繁”舟丹蚁的一切。
“记死了……”
依旧不放心,却不得不放手的正护卫长到最后还是不断嘱咐……
……
蚁触感知到异常,夜行人一下子又打起精神,来了!
还趴在地上的行动长,大笑的嘴角就快把整个腮帮撑裂。
不再沉迷,腰部用力,双腿舞动,鲤鱼打挺,行动长站起,只是垂悬无力的手臂,如同残废,随风飘摇。
它们两个面前的土地,虽然有无数碎石压在上面,但从地底传来的强大力量根本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顷刻间土翻石飞。
一个小人从中心位置冒出头来,然后渐渐变大。
仿佛是受到大地母亲哺育的幼苗,慢慢壮观!
“用了十分钟,大繁,你弱了。”行动长说道。
烈正繁没有在意行动长的话,一到场,它的注意力就被飘荡在天空上的事物吸引。
护城阵……
开始了吗?
“怎么,我们两个还满足不了你的胃口?”行动长向前迈出一步。
“哼哼!”烈正繁一笑,“我是弱了,可也没见你强到哪去。”
行动长眼角瞥了自己两条胳膊一眼,随后大笑。
看似爽朗笑声中,两条残废的胳膊自动脱落,没有血液肆意,更没有任何哭喊的疼痛,行动长仿佛在做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件事。
此时,行动长耳朵里的仪器,不断有声音传来。
“四队闭环……”
“八队闭环……”
“二队闭环……”
……
数不清楚的声音陆陆续续。
这会,不只是行动长脸上绽放了开心的花朵,夜行人的大脸上也是灿烂无比。
心中的石头落地,它们可以专心致志。
“我还在担心,刚才的一击会打死你。”
“可是大繁你知道我现在又在懊恼什么……”行动长声音一顿,人模人样才维持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它又疯了!
“刚才那一击为什么打不死你——”
猛烈的风劲又是袭去,夜行人当时开心不得已的大脸就耷拉下来,要多臭有多臭!
不是说好了,等会聊聊的。
你怎么又原地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