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心里狐疑,不住上下打量宁采臣,见他不慌不忙从容不迫,暗自佩服他的胆量,道:“至尊宝?这名字颇古怪,你是哪里人氏?”
“我乃燕赵人氏!”他自从服食灵兽血液后,身子骨育极快,比之寻常江南男子高了不少,加之近日来多在烈日下赶路,脸被晒得有些黑,看起来浑然不像一个四肢不勤的读书人,故而那虬须男子倒也不起疑。
“你刚才说仰慕我等兄弟,特来相投?”那男子脸色稍缓,心里已经有几分信了他的话。
“我从顺天府一路行来,整日里听人说江浙境内有一伙好汉,武艺高强,行侠仗义,做的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实际却是劫富济贫,在下仰慕已久,便苦苦寻找四处打听,想不到天可怜见,竟然在此遇见各位,实在是妙之极矣。”说这番话说,他双眼紧盯着虬须汉子,露出狂热的崇拜眼神,简直是声情并茂,说到后来,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了。
周围几人听了,无不动容,那虬须汉子再怎么沉稳,被这一通真真假假的马屁拍下来,也不由得浑身舒爽飘飘然起来。他伸出一双大手,扶住宁采臣,哈哈一笑道:“至尊宝兄弟,既然如此,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共同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说到“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几个字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有些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劫富济贫过。
宁采臣下巴咔嚓一声就差点掉下来,暗想我擦,这哥们也太牛叉了吧,我才稍微挥一下就要我加入,那要是再说几句,你不得把命都给我了。不过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我现在可不知道,反正不是乔峰,贸然加入那可是不成的,倘若是个他***江洋大盗,那我就真的上了贼船了,虽然打家劫舍是一件很浪漫很好玩的事情,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到时候想清清白白参加乡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不过,好像现在断然拒绝的话,若是这伙人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怎办?
他还记得上次在回春医馆门前一人对四个的时候,那时自己都一时大意被敲了一闷棍,眼下可不是四个,而是十四个,任老子英勇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挡不住人多,那可不妙,大大的不妙啊。
他脑子里心念急转,表面上却喜笑颜开,连道:“不敢不敢,承蒙大哥看得上小弟,但小弟年纪尚轻,怕是力有未逮啊。”那虬须汉子脸色一沉,正要说话,旁边一人道:“沙大哥,万万不可。”
宁采臣偷眼望去,见那人圆头窄脸,吊眉细眼,神色猥琐,活脱脱像一只老鼠。
“严有量,我见至尊宝兄弟胆色过人,为何不可?”虬须汉子眼一瞪,有些火道。
那叫严有量的猥琐汉子被虬须汉子瞪了一眼,脖子不由一缩,兀自嘴硬道:“沙大哥,我看此人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定不是好人。还是不要贸然收入为好。”
宁采臣听了,立时瞠目结舌,险些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心想你奶奶个熊,你们只是强盗,还以为真的是英雄好汉侠肝义胆啊,竟然还说本公子贼眉鼠眼鬼鬼祟祟,不是好人,这他娘实在是老子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余下几人也都赞成严有量,虬须汉子不由为难起来。
宁采臣正为难他若是坚持要自己加入,那自己处境就不妙了,见虬须汉子犹豫不决,忙道:“沙大哥,严兄弟说得甚是在理,我初来乍到,信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过些时候,众位兄弟自然会明白我的为人的。”
虬须汉子听了,见他如此明白事理,更是欣赏,便点点头,大声道:“也好,那我们先考察至尊宝兄弟一段时间再商谈此事。”
宁采臣大汗不已,心想当个强盗又不是入dang还要考察一番,我勒个去。
这下大家都没有异议,虬须汉子遂拉着宁采臣出来,与众人围坐一团。
庙里点了三支火把,照得四周亮堂堂的,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火光摇晃不定,火光映在众人脸上,有几分诡异。
那虬须汉子拉着宁采臣,与他坐在一起,宁采臣问了他姓名,才知道他叫沙回子,宁采臣便张口闭口叫起沙大哥来,他说话又专门挑些好听的,什么义薄云天正气凛然,侠骨柔情力大无穷,直哄得沙回子飘飘欲仙,只觉得自己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恨不得立时与宁采臣撮土为香义结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