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过一觉后,汪东阳脑袋深处的痛感终于消退得差不多了。
但在醒来时,他仍然感觉自己未完全从梦的混沌中走出。至少当睁开眼,他都差点儿忘记自己在哪儿。
现在是夜里三点,也即是说,自己睡了七个小时不到。
他们人呢?
汪东阳穿好衣服,发现在房间正厅,还亮着灯。
“晚上好。”他对着靠在沙发上的阿尔小声说,并坐在了对方旁边,“另外两人呢?”
“她们去睡了。”
阿尔起身倒了些开水,放在桌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他端起其中一杯,吹散上面的热气。
汪东阳还在慢慢醒困,摇摇头。
“那我先提点儿意见?”
阿尔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但渐渐他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变化,似乎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冲击。
“完了?”汪东阳也端起热水,喝了几口问道。
“怎么你说话的语气那么像个领导?”阿尔有些不满,“一句话,到底觉得怎么样?”
“和我之前想得差不多。”汪东阳打了个哈欠。
这倒让阿尔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对方会批评自己的激进且不完全的想法,但现在看来这纯属多虑。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差不多?差在哪里?”
“我觉得我们需要帮手,或者能够提供帮助的人。”汪东阳放下水杯,“比如帕克,或者你找来的鞋拔子脸,能有多少是多少。”
“好家伙,睡了一觉你倒开窍了!”
阿尔确实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后援部队。
“主要是…哈欠…”汪东阳伸了个懒腰,“唯一不确定的是,帕克他们有没有时间,或者余力帮助我们,不过…”
他也朝窗外看了眼:“我们该离开地球了,尽快先回到曼迪星。”
至少,不能被“自由联盟”拉开太大差距。
不过还好,在来之前,他们买好了返程的特行票,能赶上最快的一艘航班。
天空仍然阴沉,但雨势明显小了许多。
几小时后,汪东阳几人离开了宾馆,而在上车前,汪东阳又看了眼自己的家,并在一瞬间把目光收了回去。
霓虹灯光把眼前的一切都映射出了不同颜色光晕,并在迅速变换的景物中呈现出动态的画面感。
许久,汪东阳才发现,是自己的双眼湿润了。
唉,真的是,多大了还爱哭
他用手指隐蔽地擦干了眼角,却无法回避这种离家的不舍。
尽管,在汪东阳脑海深处,这个家,以及家人,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快乐的回忆。
但当几年时光如转眼云烟,他黑色的眸子里再次散发出一丝的闪光,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这些都只是回忆,它理应被我抛在身后。
汪东阳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推开车门,和另外几人一同走进星际交通站。
他曾经偶然间问过帕克:“你为什么不敢跟阿尔好好聊聊小时候的事?那好歹也是你们兄弟俩共同的回忆。”
“回忆就应该被抛在身后,”帕克当时笑了笑,“我应该作出行动上的回应,而不是口头上的。”
“可你”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汪东阳觉得,对方还是在逃避,不过到现在,他确实有些感同身受。
行动是以回忆作为背景,以回忆作为结尾,但中间的过程不是。
“您好,你们的航班还有十五分钟出发,预祝各位旅客旅途顺利。”
人工检票的声音异常甜美,就像名声优级别的女高中生在向自己发出问候。
但汪东阳却有些觉得,ai巴不得自己赶快离开这儿。
“喂,帕克?”
他拨通了电话号码。然而,还未等自己说话,对方的自动回答便弹了出来:“不好意思,我还在忙,有事请留言。”
哦对,帕克快退役了,好像说过那段时间会很忙来着
“帕克,我们要回曼迪星补给一下,然后再飞到卡里亚里星的伊维尔镇上不用麻烦你,只是和你说一声罢了。”
汪东阳有些失落挂断电话。在看到阿尔也慢悠悠从角落走回来后,他问道:“诸龙联系得怎么样?”
“他说他现在在谈一个项目,不方便。”对方嘟囔着,“切,就是怕死而已。”
阿尔抬起头来,继续说了句:“后援团,看起来是没戏了。”
“那我们也得先回一趟曼迪星。”汪东阳的语气有些低落,“毕竟从地球没有直通卡里亚里星的航班。”
“而且我们还得回那里补给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还是得回去。”
时间紧迫,他们想直接乘坐航班飞到卡里亚里星,但现实也挺骨感。
在数分钟后,几人登上了飞船,开启了一段十小时的无聊漫游。
不知道为何,汪东阳隐隐约约的紧张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的麻木。
他没再去看窗外的宇宙,而是把日记本拿了出来,将在地下室里找到的信纸,捋平塞了进去。
这是一个秘密性的信念,让汪东阳知道,至少在父亲心里,自己的成长大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