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去,这明摆着就是让我去顶雷的,与其被人弄死不如出来逃亡,多少还有条活路。”李兵现在是真走投无路了,也就真无所顾虑了,问啥说啥,不问也说。不说会郁闷死的,哪怕今天就得死也得说清楚再死。
“要是我我也走,你的选择很正确,如果还留在京城说不定现在已经畏罪自杀了。要是你去了南方,很可能出车祸撞死。”
“你是把周家和微点案联系起来的唯一证人,又是微点案的主要经办人,这个雷你不顶谁顶!可我有两个小疑惑你得帮我梳理梳理。”
“第一、他们兄弟俩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说明国内的问题有点严重,干嘛还要来找你呢?第二、你说你是瞒着所有人偷偷溜出来的,甚至连家人都没通知,可周家兄弟又是怎么找到你的呢?是他们先联系的你、还是你主动联系的他们,为什么要联系?”
李兵这段话让洪涛找到了疑点,要判断一个人说得是实话还是瞎话,必须从头到尾翻过来调过去来来回回的不断揉搓,通过和其它相关事件的各种组合,用逻辑推,只要有推不通的地方就得划个大问号。
“说起来一言难尽,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干嘛不好好在装财处待着呢。是他们来先联系的我,也不是联系我,是我那个朋友。”
“他前些年也在京城倒腾批文,后来出了点麻烦,还是周川帮着平的事。虽然人已经过来快十年了,但他和周川在生意上还有联系。”
“他们这些人都是人精,结交很广,即便出来也不会像我一样举目无亲。哪怕就算家里彻底倒了,只要手里还有钱照样能混得不错。”
“为什么要联系我我也想过,无非就是看看我过得咋样,有没有混不下去被迫回国的可能。如果有就得想办法先稳住我,等他们安定下来之后再想办法除掉我,我只要还活着不仅周家睡不踏实,估计还会有人心里打鼓。”
看到洪涛还递过来一根烟,李兵连客气都没客气,点上就狠嘬了两口,一边往外喷吐着烟雾一边谈了谈内心的感受。
“那你怎么不想办法再换个地方呢,就这么等着人家上门来把你灭了口?你不会不知道周家会派出来什么人,那些人我可见过,弄死一个人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我这样的他们一个人能打趴下三四个,就算你常年雇保镖也没用,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李兵说的很轻巧,就像是在讲故事。洪涛听着却不太容易,越说越不和逻辑了。
“换地方……我当然想过,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国家里待着。不怕洪总您笑话,离开我这个朋友帮忙我是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这里等死。我不像您交际面这么广,英语都说不利落,住个店都费劲,对外国法律一无所知,还能跑到哪儿去?”
“认了,这就是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说起出来逃亡的经历李兵满满的都是惆怅。他的年纪比洪涛小舅舅大一点,也已经属于老一代人的范畴。
这代人里除了个别情况之外普遍都存在一个弱点,那就是文化教育水平低。在他们上学的时候正是中国最闹腾的时期,老师都被打倒了,学长、学姐们都上山下乡了,革命还革不过来呢,哪儿有时间学习。
在改革开放以后这种人只要有背景、有门路,照样能身居高位。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别离开系统、别离开体制。先不说出国混,让这些人脱离家庭背景去外企里试试,不出一周就得被炒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