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芳菲漫不经心地走着,她还是不在意地对待他,开始的惊恐神情完全消失了,石芳菲走近秦智勇,“你好,校长,有兴趣看风景啊!我有事先走了,您好好看啊!”石芳菲的话就是语无伦次,这几句话说得一点意思都没有,秦智勇也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石芳菲从秦智勇的身边擦肩而过,秦智勇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一把抓住石芳菲的胳膊,“石老师,你是不是生老师们的气了,他们是一片好意,你怎么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呢?”石芳菲回过头来看看秦智勇,“你是怎么想的?别人是别人的想法,关键在你呀,我已经让‘老人’(那个老教师)给你转话了,为什么还穷追不舍呢?”秦智勇激动地说;“我就是想问个清楚,亲耳听到一个‘为什么’。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秦某哪里让你讨厌,哪里不合乎你的要求。如果你的理由充分,我从今以后头也不回,立刻从你的视线里消失,说吧,我洗耳倾听。”石芳菲想:“这个人非常好,是个不可错过的好人,他比杨柳青强百倍。可是我石芳菲能驾驭得了吗?不如及早让人家死心。”想到这,她毫无隐瞒地说了自己的情况,“好吧,我就告诉你一句话:‘我有一个很复杂的背景,得过精神疾病。’我这辈子不适合走进家庭,你就死心吧,别再费心思了,再见。”石芳菲大步流星地走了,把秦智勇晾在那里,他沉思着,回味着,“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顽固不化呢,是否受过什么刺激呀?”
秦智勇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没有目的的往回走,走走停停,走到一个闹市里,看着那里形形色色的人们,买东西的,叫卖的,熙熙攘攘的人们,摩肩接踵,面目表情都很自然,心情都很平淡,唯独秦智勇,心情复杂,思绪万千,论工作、论文凭、论才学,他比这里的人差吗?为什么就没有人家生活得快活呢?他找了一个空地,拿了一块纸壳坐下来,一个老头跟秦智勇聊天,“小伙子,今年多大了?成家了吗?在哪里工作啊?”秦智勇没有心思说话,就应了一声,“在学校工作。”说着,用双手摆弄着一棵稻草,是随手在地上捡的,老头好像是算命的,“小伙子,看你的情形,和手里拿着的东西,我就能知道你现在的心思。”秦智勇认真了,“那您就说说看吧,说对了,我给你费用,说不对就不要为难我了。”老人掠着胡须,眯缝着眼睛说:“你心里有事情,是让你烦心的事情,看你手里拿着的东西,就说明是人家对方草率地处理了你的事情,你没有扔了这根草,说明你还没有放弃她,这根草还没有被你搓碎,说明你的对方还没有对你产生坏的感觉,她的心还没有所属,不属于你,也不属于别人。小伙子,你想想看,是这样吗?”秦智勇看看老头,“你说的都是公式话,怎么理解都行,你说说,这个事情是什么事情,结果会怎么样。”老头说:“天机不可泄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心诚则灵。你努力去做吧,三个月以后再来,我每天都在这里,今天就别破费了。”秦智勇心里犯合计,这个人好像有意在这等他的,我的心事他怎么会知道呢?他怎么能知道我会路过此地,还在这停留呢?如果是巧合,那就更神了。秦智勇想再问问,人家已经走了,他看着老头的背影发呆,问一下旁边的货主,“老师傅,您认识他吗?”货主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偶尔到这来,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也不知道姓氏名谁。”秦智勇的心里又多了一份忧虑
“这个老头说得神乎其神,不管怎么说,我也没搭上什么,三个月以后再来看看,没有什么事情,来散散心也好啊,只有在这里,心情才坦然,无忧无虑的。”不知呆了多久,天已经快黑了,摊主们纷纷收摊了,推车的,上门板的,秦智勇才从猜疑中醒来,回学校了,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他在门外就调整了自己情绪,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了学校,小食堂已经开饭了,他和往常一样进餐,照例跟老师们打招呼,今天石芳菲没有在这吃饭,秦智勇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小食堂,一间不大的屋子,几条板凳,两张桌子。也许是她先用完餐走了,秦智勇没有多问,吃完饭就回去了,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他只想在集市上发生的事情,别的没多想,至于石芳菲的去向,暂时还没有引起秦智勇的关注。
石芳菲没有回学校吃完饭,她拒绝了秦智勇,心里也不好受,拒绝他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只是从自己的本身情况出发,别攀高枝儿,免得以后在人家面前低三下四,杨柳青已经就是前车之鉴了,秦智勇比杨柳青的条件还高呢,就不要自找苦吃了。她没有目的地走着,回想自己这十来年的坎坷经历,想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辗转反侧,没有勇气面对秦智勇,她对将来的生活,也有一种恐惧心理。秦智勇回到宿舍,也没有心思看书,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在闹市街上的奇遇,像幽灵似的缠绕着他,迷信的观念涌向脑海困扰着他,他在琢磨,“石芳菲是否适合自己呢?老头的话里蕴含着什么玄机?神神秘秘的,让人费解。三个月的时间,太漫长了,在这三个月里,我干点什么呢?不去想他,做我自己应该做的,被一个不明来路的人困扰不值得。”他是一校之长,对教师的关心是他的职责,石芳菲没有回学校,他应该当回事,他为自己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到女宿舍门前看看,没有开灯,他就出去找石芳菲,这个小地方,没什么地方可去,一条大街,一片芦苇塘,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地,秦智勇沿着大街往前走,天渐渐地暗下来,还没有石芳菲的影子,这地方,夜里时常有狼群出没,一个人在野地里,会有危险的,秦智勇有些着急了,索性跑步前进,一边跑一边喊:“石老师,你在哪里,快回来吧,会有危险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跑着,不一会就满头大汗了,他实在跑不动了,就找个高处坐下来休息一会,天已经黑了,又没有路灯,当时的日期是阴历六月初九,月亮还没有出来,夜晚,天非常黑,秦智勇不敢耽搁,急忙往回跑,跑到街上,还在喊着,“石老师,你在哪——快回来呀,夜里有危险——”跑了半天,一点收获也没有,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学校,一进大门,石芳菲正在操场上等着他呢,“我听到了你在喊我,就先回来了。”石芳菲先搭话了,“谢谢您,校长。我回去休息了。”秦智勇满头大汗,浑身无力,回到宿舍,就一头扎在床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从他的脸颊流下来,他心如刀绞,夜不能寐,就到水房冲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回来就睡一下了,睡到半夜,浑身发冷,颤抖不止,他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没有人知道他的情况,他已经发高烧了,他宿舍的灯没有关,打更的工友夜里巡夜发现了,就敲门问:“校长,还在工作啊,怎么没关灯啊?”屋里没有声音,工友推门进来,看见秦智勇蜷缩这身子,蒙着大棉被在打哆嗦,工友摸摸他的头,滚烫滚烫的,就赶紧背起他到附近的诊所,敲开诊所的门,卫生员两了他的体温,高烧四十摄氏度,卫生员给他打了一针退烧药,十几分钟后,秦智勇退烧了、清醒了,“谢谢你大哥,我们回去吧,医生还得休息呢。”
他的声音微弱,身体依然很虚弱,医生说:“你留下吧,我给你挂一瓶滴流,免得引起别的病。”小诊所只有一张床,一个医务室,一个玻璃柜,非常简陋,但是,没办法,附近只有这么一个诊所,秦智勇支撑不住了,也只好留下来挂一瓶滴流,等天亮了再去镇里大医院治疗。秦智勇躺在床上,工友坐在床边,不一会,他就睡着,他太累了,在加上病痛的折磨,挂滴流就是催眠药,爱睡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瓶滴流挂完了,医生又给她开了几样消炎的药,治感冒的药,他觉得好多了,就回到了学校,早饭也没吃,就去上班了,安排了一天的工作,他又回到宿舍躺下了,半睡半醒地胡说些梦话,谁也听不懂,工友来宿舍看他几次,都见他昏睡着,中午了,他还在睡,工友沉不住气了,就去找老教师说明情况,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秦智勇弄上车,拉到镇医院,经过检查,是急性肺炎,住院治疗。秦智勇的病惊动了全校教师,石芳菲也自然知晓了,她有点自责,不该对他那样冷漠,让他伤心以至于自残。石芳菲买了一些营养品到医院看秦智勇,在医院护理的是工友,别的老师都在上课,工友见石芳菲进来了,就主动回避了,他们都知道校长对石芳菲一往情深,她们之间肯定有话说,“校长,石老师,我到学校去干点活,您们先谈啊。”石芳菲坐在对面的病床上,“校长,您好点了吗?是昨晚用冷水冰着了吧?很抱歉,我离开学校时间太长了,让您担心了,对不起。”石芳菲说着给秦智勇鞠了一躬,秦智勇笑了,“石老师,你真客气,我是学校的一校之长,老师的安危我应该负全责,你没有出什么事情,就是万幸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别客气了,你不用担心,我体质比较好,消炎了,就好了,明天就可以上班了。”他们把话说得都很平淡,谁也不提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尽在不言中。石芳菲心里觉得有些歉意,就主动说:“校长,你最近身体虚弱,有什么该洗的、该做的,我替你分担点,别客气啊!就算我报答你了。”秦智勇终于等到了这么一点温馨,“那我就麻烦你了,我昨晚泡在脸盆里的衬衫,劳烦您帮我洗一下好吗?泡时间长了会变质了。先谢谢了啊!”石芳菲只是随口说说,他真的动真的了,满心的不愿意,还是答应了,“好吧,我这就回去,你歇着吧,好好养病啊!”石芳菲回到学校,来到工友的住处,让他把校长的宿舍门打开,“工友同志,校长让我转告你,把他的衣服洗了。”工友像没听见似的,打开门就走了。石芳菲知道骗不了他,就自己洗了,工友在旁边偷着笑,“小样儿,还利用我,没门儿。”“石老师,你的活干的真利落,以后在家庭生活中,一定是一把好手啊!”工友在逗石芳菲开心。
秦智勇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病情稳定了,就出院吃药养着。因为他惦记着学校的工作,草草处理一下学校的日常事务,就回宿舍休息了。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是不假,秦智勇这次得病,身体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也有精神上的打击,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得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石芳菲给秦智勇买了不少营养品,这让他非常感动,暗地里庆幸,“这场病没有白得,至少让她觉得欠我的。”但是,石芳菲对秦智勇还是不冷不热的,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在秦智勇的心里,石芳菲已经被他征服了许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用他自己的话说:温水煮青蛙,她早晚都得掉进去。秦智勇是借助这件事,讨得石芳菲的好感,他想用这次病接着往前行动,小病大养,无病呻吟,在石芳菲面前,不是喷嚏就是咳嗽,鼻涕眼泪的。石芳菲可不知道秦智勇心里的小九九,每当石芳菲看到这个情景,心里就愧疚,上前问寒问暖,还说一些客气话,“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啊?真抱歉,都是我不好,让您受苦了。”“感冒是百病之源,怕是得了什么其他病,找个时间到大医院去看看。没事,你别挂在心上,挺过这一阵子,会好的,大小伙子,没那么娇气。”
说着,还是拿出手帕在擦鼻涕,石芳菲真的担心了,因为病情是由她引起的,越是这样,秦智勇就越高兴,背地里偷眼看她。石芳菲呢,总在愧疚中叹气,希望秦智勇早点康复,她就解脱了。秦智勇呢,恰恰相反,不想早点康复,用这个病把石芳菲拴住。半个月过去了,学校的工作积攒了一大堆,秦智勇在夜间忙碌着,边忙边咳嗽,工友来到校长办公室送开水,“校长,您身体这么虚弱,还不好好休息呀?累垮了怎么办啊!喝点开水吧。”秦智勇用微弱的声音说:“不干怎么办啊,这一段时间,我生病,事情都积压了,不完成上级的任务怎么得了啊,你去吧,我干完这些事情就休息。”说话间他也没抬头,一直在忙碌着,在填写表格,工友也看不明白,就匆匆出去了。秦智勇的办公室灯光特别亮,石芳菲看得清清楚楚,她真想帮帮他,但是,又怕因此跟他纠缠不清,已经到深夜了,秦智勇还在办公室呢,其实,他就是考验一下石芳菲,是否被他牵制,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大。这一天的熬夜,白费心思了,秦智勇实在坚持不住了,跌跌撞撞地回去了。第二天夜里,秦智勇继续在忙活,一直忙了三天,把要做了事情差不多做完了,深夜十一点多钟,秦智勇在办工作桌前坐着发呆,双手捂着脸,泪水都要流下来了,“石芳菲,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这辈子就没有机会了吗?今天是最后的极限,以后就死心了,走自己的路。”其实,这些情况石芳菲都在思考着,她担心是秦智勇设下的圈套,“可是,一连几天,这样熬下去,不是把人给熬坏了吗?不管怎么说,秦智勇是个好人,不能让好人伤心。”
想到这,石芳菲不能再犹豫了,她来到秦智勇的办公室,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把秦智勇惊呆了,站起来呆呆地看着石芳菲不说话,石芳菲没有客气,“你在干什么!就是铁打的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呀?”石芳菲哭了,“是我欠你的,就是明摆着一个圈套我也钻了。拿过来,我帮你做。”说着,石芳菲把厚厚的一叠资料拿过来,按照上面的提示,填写着一行、一款,秦智勇还没有反应过来,掏出手帕擦着眼睛,“算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再说吧,你也累了。已经差不多了,在熬上一两个夜班就没有了。都是因为我有病,耽搁了报表的时间,明天把这些报表送上去,向上级解释一下,没事了。”石芳菲没有听秦智勇在说什么,还在那里写着,秦智勇笑了,“我的大小姐,你填错了,你不懂怎么填,还浪费了我的表格,做了无用功,我还得重新填写,走吧,回去休息吧。”秦智勇简单地收拾一下办公桌,石芳菲也帮着收拾,秦智勇拍了一下石芳菲的肩膀,“谢谢你的关心,回去休息吧。”秦智勇没有跟石芳菲说更多的温馨话语,因为石芳菲已经猜疑秦智勇设圈套了,就不能表现出亲近的感情了,还得继续煮,什么时候让她自己沉不住气,主动送上门来,就算大功告成。
秦智勇的平淡,出乎石芳菲的意料之外,按石芳菲的想法,她去秦智勇的办公室去,一定得感动他,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投入她的怀抱,结果正相反,秦智勇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石芳菲沉不住气了。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学校的老师们都着急了,他们自己却没什么进展,同事们也泄气了。他们能顺利地在一起吗?暂时阁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