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真的很短。</p>
内容就是，因二房的长子顾晴之成亲，让顾延臻和宋氏带着孙儿、孙女北上观礼。</p>
这样的书信，出自老爷子之手，叫人起疑。</p>
又是快马送来，就更叫顾延臻夫妻摸不着头脑了。</p>
当年二房做的那些事，让老爷子痛心疾首，顾氏药铺也是因为二爷做私帐贪钱而关门歇业的，老爷子很不喜欢二房的人。</p>
他们家长子成亲，依着老爷子的性格，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心情不佳，可能不出席。</p>
老爷子专门让延陵府的人，千里迢迢去给二房长子成亲观礼，这不合常理。</p>
况且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除夕，难道让顾延臻一家人在路上过年？</p>
这就更加不能理解了！</p>
“从开年就不对劲。”宋盼儿对顾延臻道，“四月份的时候，大哥就给咱们写了封书信，让咱们回京。”</p>
顾延臻恍然，他都快忘了这件事。</p>
“……然后，又是派大侄儿亲自南下，接老爷子。”宋盼儿道，“老爷子更是奇怪，一声不响就带着画琴去了。如今，老爷子又在年关前来信，让咱们北上。你算一算这些，哪一件不透着古怪？”</p>
宋盼儿的话，让顾延臻后背有点凉。</p>
往常他也觉得不同寻常，却没有仔细想。</p>
的确，每一件都不合情理。</p>
“京都定是发生了什么！”顾延臻肯定道，“老爷子是知道的，只是没跟咱们说。还有，六月份的时候，南昌王和庐阳王兄弟俩拜访过老爷子的，他们也是上京。”</p>
宋盼儿就沉默下来。</p>
她总感觉有些事呼之欲出，偏偏想不明白。</p>
夫妻俩对坐无言。</p>
“那咱们去不去？”顾延臻没了主意，问宋盼儿。</p>
要是去的话，定要在路上过年。</p>
过年是大事，把事情就这么丢开北上，有些舍不得。</p>
可老爷子快马送信，不去的话，“孝”这个字上又圆不过去。</p>
宋盼儿没有接话，眼神迷茫看着顾延臻。</p>
“……咱们合计合计。”顾延臻的酒劲后余而来，他头开始疼了，就重新躺下拉过被子，“我先睡会儿。”</p>
宋盼儿则起身，料理家务。</p>
早上顾瑾之和两个弟弟来请安，听说父亲还在内室睡觉，都不敢吵，声音悄悄的。</p>
宋盼儿声音虽然轻，却难掩喜悦对顾瑾之说：“刘家庄那附近十来个庄子，听说给你立了生祠。应该是秦太医救人的时候，传了你的名字。他那人挺厚道。我等会儿派人去瞧。要是真的，回来咱们得高兴高兴一场……”</p>
顾瑾之倒没想到。</p>
她无奈笑了笑：秦申四真能给她招事。</p>
她不需要这些虚名，只想生活过得安逸自在。</p>
今后，背上这些虚名，只怕是难安静了……</p>
顾煊之歪了脑袋，问宋盼儿：“娘，什么是生祠？”</p>
“谁功德显著，百姓敬重，就给他立了生祠，朝拜信仰，供养香火。”宋盼儿笑着跟儿子解释，“百姓都供着你七姐呢。”</p>
顾煊之听懂了，露出羡慕又欢喜的表情：“七姐真厉害。”</p>
顾琇之也在一旁呵呵笑。</p>
宋盼儿今日特别宽容，看到顾琇之笑，居然也给冲他笑了笑。</p>
顾琇之则愣住。</p>
他们筷著轻悄吃了饭，生怕吵了内室睡觉的顾延臻。</p>
吃饭毕，顾琇之和顾煊之去念书，顾瑾之也回房。</p>
宋盼儿就喊了外院七八个小厮来，让司笺领头，带着他们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顾瑾之的生祠。</p>
晌午的时候，小厮们纷纷回来了，把消息汇报给司笺。</p>
司笺一个人进内院回话：“每个庄子都有，一共十二座。都是新建的，塑了七小姐的金身……”</p>
“是什么样子的金身？”宋盼儿打断他，忙问。</p>
“不像七小姐，倒有些观音菩萨的模样！”司笺呵呵笑着。</p>
宋盼儿心里大喜，面上还要骂司笺：“又满嘴胡咧！观音娘娘也是你能亵渎的？还不自己扇两个大嘴巴？”</p>
司笺瞧见宋盼儿虽然话说得严厉，眼角眉梢却全是笑，就笑嘻嘻的，不痛不痒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小的说错了话！”</p>
宋盼儿就笑起来，又问他：“那些庙盖得还好吗？”</p>
“……庄户人家，说不上多金灿，也是比他们住的房子要好。”司笺老实道。</p>
宋盼儿倒也不拘泥这些，满意点头：“真是为难他们，不知道花了多少闲钱。怕是家底都掏出来了……”</p>
“他们的命都是七小姐救的，这些家底值什么？”司笺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