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儿等人都被喊了起来。</p>
秦申四也醒了。</p>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好，是不是出了事？</p>
陈煜朝一直让秦申四不安，怕他出事。</p>
秦申四也一骨碌爬起来。</p>
宋盼儿和顾延臻穿好了衣裳，急急忙忙顾不上梳洗，就把顾瑾之叫到了船舱。</p>
顾瑾之将昨晚的打斗，一字不落说了一遍，只差添油加醋。</p>
她以为明慧公主万事准备妥当，才把陈煜朝塞到他们船上。哪里知道，居然还是遇到了这等祸头。</p>
宋盼儿和顾延臻都变了脸。</p>
“他是个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来刺杀他？莫不是走江湖的？”顾延臻大惊，“你们没受伤吧？煊哥儿和琇哥儿呢？”</p>
“都没事。”顾瑾之道，“闹了一夜，方才睡了。”</p>
宋盼儿和顾延臻这才脸色微缓。</p>
“那姓陈的自己有官司在身上，怎么不提前说？”顾延臻又道，“要是我们知道，提前有个防备，总不至于那么凶险。要是昨晚出了事，他姓陈的万死难抵其罪！我去赶他走。”</p>
宋盼儿心思比顾延臻深些。</p>
她拉了顾延臻，让他悄声。</p>
“明慧公主，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宋盼儿道，“要是公主知道，咱们这样赶走了他，岂不是得罪了公主和元平侯？”</p>
以顾家的门第，明慧公主和元平侯是巴结都来不及的，哪里敢得罪？</p>
“这个时候，你还想这些？”顾延臻读书多了，就有了些书呆子气，骨气、名节看得很重，不入俗流。</p>
他总觉得宋盼儿有时候很势利、市侩。</p>
宋盼儿白了他一眼。</p>
“娘，依我说，公主定是知道的。您若是不信，拿着秦太医问。他说什么去京都入药，分明是假，只怕送陈公子是真！”顾瑾之给宋盼儿出主意。</p>
宋盼儿拊掌，觉得顾瑾之的主意很好，就让丫鬟去喊了秦申四来。</p>
她自己不出去，让顾延臻去问秦申四。</p>
果然，秦申四支支吾吾的。</p>
宋盼儿在舱里听了，心就凉了半截，公主果然是知道的。</p>
陈公子这人，就不好明着赶走了。</p>
宋盼儿还得依靠明慧公主和元平侯呢。</p>
她巴结都来不及。</p>
公主让她带个人，她就半路把人弄走，公主以后还会跟她亲近吗？</p>
她让顾瑾之和芍药服侍，梳洗了一番。</p>
她眼睛转来转去，在思量如何弄走陈煜朝，又不至于得罪了明慧公主。</p>
等梳洗完毕，她带着顾瑾之去了前舱。</p>
顾延臻脸上怒火烧灼，秦申四满脸的惭愧内疚。陈煜朝脸色不好看，有些阴晦，可能是昨夜未睡的缘故。</p>
“陈公子，听我家姐儿说，昨夜闹了劫难，公子没事吧？”宋盼儿笑着问，脸上反常地露出了几分关切。</p>
顾延臻就怒瞪了陈公子一眼。</p>
“我倒没事，只是惊了七小姐和两位少爷。”陈煜朝声音嘶哑，染了些风寒，鼻子也塞了。</p>
他昨夜在寒风浪雨里坐了半个时辰。</p>
顾延臻就轻哼一声。</p>
秦申四脸上的愧色添重。公主所托，他自然是不敢暴露陈煜朝的身份，总是提心吊胆怕出事。</p>
如今，真的出了事。</p>
不幸中的万幸是，顾家没人受伤。</p>
“什么惊不惊的，小孩子都承不住事。”宋盼儿继续笑着道，“昨日是什么人追公子的？若是有为难的地方，只管告诉我们。我们家大伯如今在京里做官，这沿途的太守衙门，个个都得给几分薄面。要不要让我们家三爷去替公子报官？”</p>
报官都说出来了……</p>
“谢夫人，不用麻烦了。”陈煜朝道，“不过是家里生意上的小事，惹了江湖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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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又道，“我有件事，一直不好开口：我最近身子不太好，想到了镇江府就歇几日，调养调养再启程。我素知三爷和夫人好客，总不好开口……”</p>
顾延臻的面容这才缓和了些。</p>
宋盼儿微笑：“要不，我们也陪公子几日？公主托付我们相互照应，总不能丢下公子……”</p>
“不用不用。”陈煜朝忙摆手，“你们上京是赶喜事，别耽误你们才好。”</p>
宋盼儿就不再多言，生怕说多了，人家真的留下来。</p>
他主动说要走的，是最好不过。</p>
看来是个识时务的。</p>
只是，到底是什么来历，有人会追杀他？</p>
宋盼儿一开始还想知道，现在，就算非要旁人告诉她，她也不愿意听。高门望族之间的龌龊，知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p>
顾家家底不足，宋盼儿惹不起这些事。</p>
他们在延陵府还算有点身份的人家。可到了京城，王公贵族林立，倘或老爷子健在，没有分家，虽然能占个国公府的名头，却事事需受大伯摆布；若老爷子不在，分了家，大伯承爵，他们三房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p>
宋盼儿不愿意回京，除了不想受大伯约束，何尝不是怕后者？</p>
这姓陈的要不是明慧公主的人，宋盼儿早破口训诫了，哪里会这样陪着笑脸说话？</p>
禀明之后，陈煜朝和秦申四回了自己的船。</p>
宋盼儿把顾煊之和顾琇之、顾瑾之都叫到自己的船舱，一刻也不准他们姐弟再离开自己的眼。</p>
昨夜的事，如今想起来都后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