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更，求粉红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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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没想到顾瑾之会来。</p>
她看了眼秦申四。</p>
秦申四连忙解释道：“我去了顾家，和七小姐说了说二小姐的病。七小姐便说，既是生病，夫人和二小姐自然等得心焦，便急忙来了……”</p>
“是的。”顾瑾之道，“我不请自来，唐突了些。”</p>
姜夫人忙道：“哪里话？我感激还来不及呢。”</p>
然后又道，“小女不在此处，顾小姐请挪步。”</p>
顾瑾之道是。</p>
姜夫人便亲自领了她，出了上房的院门口。</p>
门口停了几辆青帏小油车，顾瑾之和姜夫人上了马车，去了二小姐的院子。</p>
二小姐的院子，叫濯莲院，在元平侯府的东南角。</p>
院子门口有一泓池塘，修建了小小的凉亭。此刻已经到了初冬，败荷早已修剪，池面光洁如镜。</p>
进了院子，一株粗大的老槐树盘根错节，耸入云霄。树下摆了石桌石椅，纤尘不染，足见平日里二小姐喜欢在这里闲坐。</p>
而石桌上，放了盏青石棋枰。</p>
老槐树的叶子早已枯黄掉落，虬枝伸延，更添了残冬时节的寂寥。</p>
姜夫人见顾瑾之打量这院子，又想到这院子里的单调，不似其他姑娘们的院子里种满花花草草。</p>
单单一株古槐树，的确叫人看着奇怪。</p>
姜夫人便轻声说了句：“我们家昕姐儿，性格怪得很……”</p>
原来姜家二小姐叫姜昕。</p>
怪说不上，孤僻应该是有的。</p>
顾瑾之笑了笑，没接话。</p>
进了屋子，陈设也是素净简单。</p>
案几上只摆了两只白瓷花瓶，瓶中插了枯枝。这样，真的显得怪异了。</p>
秦申四给这位二小姐看病已经一个月多，他是见怪不怪的。</p>
可姜夫人怕顾瑾之多心。姜夫人最不喜欢女孩子太过于离经叛道，她喜欢中规中矩的女孩子。</p>
看到这瓶中的枯枝，她脸色变了变，给身边同来的大丫鬟使眼色，让她暗中将那白瓷瓶拿下去。</p>
而姜夫人自己，面上恢复了笑容，带着顾瑾之和秦申四，直径进了姜昕闺房的内室。</p>
姜昕病成这样，早已不再隔帘问诊了。</p>
秦申四这一个多月几乎都在这里，姜夫人也不用他避嫌，只求他能看得更加仔细，治好女儿的病。</p>
二小姐的里屋，陈设同样的素净，清一色的湖色帐幔；东次间临窗有小炕，炕上摆放的炕几、被褥、引枕，也是素色；窗台上也摆了两只花瓶，同样的插了枯枝……</p>
这让姜夫人心里大怒。</p>
姜昕是病了，这些丫鬟们居然任由她这般胡闹。</p>
平日里她好红的，喜欢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姜夫人也由着她。如今病成这样，这般不吉利，还弄这些……</p>
姜夫人心里憋着火，又不能当着顾瑾之和秦申四教训女儿和女儿的丫鬟。</p>
她面上依旧笑着，问前来行礼的丫鬟：“姑娘醒了吗？”</p>
丫鬟忙点头，亲自帮忙打起帐幔。</p>
帐子里的床上，月白色的被单、诊金，裹着一个苍白的人儿。她满脸脓疮，脸有点变形了，甚至恐怖；头发稀稀疏疏的，斜落在枕席之间。</p>
见女儿这样，姜夫人的心又揪了起来。</p>
姜昕的那些怪癖，顿时就丢到了脑后，满心满眼都只有女儿。</p>
她坐到了女儿的床前，低声喊了声阖眼打盹的女儿：“昕姐儿，大夫来瞧你了……”</p>
姜昕慢慢睁开眼。</p>
眼睛很大，却空洞，眼神无精打采的。</p>
她已经看不清了，眼前的人对于她，都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娘亲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的。</p>
她低低喊了声娘，道：“是秦太医来了吗？”</p>
她这个样子，家里应该是宁愿她死了，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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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被人看到，她也不想多活了。</p>
“是，秦太医，还有顾家的七小姐。”姜夫人道，“你知道顾家的七小姐吗？”</p>
姜昕想了想，问道：“可是那个治好了宜延侯中风的顾家小姐？”</p>
“正是。”姜夫人笑着道。</p>
姜昕微微咧嘴，露出一个似哭的微笑：“我知道她……她很了不起，医学好，祖母来信也说过，在延陵府她也治好过祖母。延陵乡下还给她立了生祠。”</p>
她的语气里，既羡慕又惊讶，甚至想努力睁开眼，看清楚顾瑾之的样子。</p>
结果，也只是徒劳。</p>
生病让她的眼睛上蒙了层白纱。</p>
这层白纱，越来越重了。她如今连贴在脸上的人都看不清了。</p>
“我听了顾小姐的事，最是佩服她。”姜昕声音弱弱的，那长满脓疮、眉毛掉光的脸上，浮动了几缕笑容，“能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就好了。只可惜，以后怕是看不见了。”</p>
姜夫人眼底顿时就浮动了水光。</p>
顾瑾之上前，叫了声二小姐。</p>
“不必如此悲观。”顾瑾之道，“这世间百病，都有个起因。既有起因，就是对症的药。只是二小姐的病因，可能潜伏较深。我替你把脉，看看脉象如何？”</p>
姜昕听到了顾瑾之的声音。</p>
她愣了愣，道：“你的声音……真年轻。你几岁？”</p>
“十四。”顾瑾之笑着答道。</p>
“哦，我也十四。”姜昕道，“你都能救死扶伤了？我却像个废人……”</p>
姜夫人忙道：“别说话了，让顾小姐给你把把脉。”</p>
姜昕道是。</p>
姜夫人便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顾瑾之。</p>
顾瑾之坐下来，拉过姜昕的手，认真替她号脉。</p>
她身上要长满了脓疮。</p>
而脉象，正如秦申四所言，数而细，跳得甚快，这无疑是大火大热之证。</p>
秦申四表述无误，那么用药应该也不会错的。</p>
顾瑾之诊脉完毕，便对秦申四道：“秦叔叔，能不能将你开的药方，都拿来我瞧瞧？”</p>
秦申四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