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节拘束</p>
袁裕业怂恿太子，别被皇后和太后掣肘，定要钦点他的侄儿为驸马。</p>
太子却没有那么果决。</p>
他生气起来，也敢和皇后对抗，甚至恶语相对。</p>
但冷静了，他也不得不考虑后果。</p>
袁裕业可以不顾忌，他又不是皇后的儿子，也不是太后的孙儿，他不需要承担不孝的罪名。</p>
太子却不能。</p>
太子听了袁裕业的话，忍不住在心中暗想：他一直推崇备至的恩师，真的处处替他着想，用心辅助他吗？</p>
还是，仅仅想依仗他，来提高袁家的地位和袁裕业自己的官位？</p>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排除出去。</p>
他总归不忍心怀疑自己的恩师。这么多年的感情，占据了上风。</p>
太子是个遇事有点冲动、事后又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p>
所以，永淳公主的婚事，悬而未决。</p>
太子沉思一瞬，还是决定，明天去仁寿宫请安的时候，试探试探太后的意思，看看皇后异于常态的撒泼，是不是太后许以重利的结果。</p>
另一边，他也派人去打听皇后今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p>
很快，太子就听说，皇后今日请了太医院的彭乐邑提点看病。</p>
太子立马吩咐：“让彭提点到东宫说话。”</p>
内侍领命，去彭提点家里宣旨。</p>
彭提点也心里骇然。</p>
他已经躺下歇息了。</p>
已经过了二更鼓，太子这个时候召见，定是是急事。彭提点火速穿好了衣裳，让小药童提了药箱，跟着东宫的内侍，风急火燎进了宫。</p>
路上，彭乐邑还跟内侍打听：“是哪位贵人不安了？”</p>
太子的脉案，乃是钟太医管着。</p>
平常太子有个头疼脑热，也不请彭乐邑的。</p>
但是东宫的太子妃和两位偏妃，都是彭乐邑管着脉案。</p>
他一时也不知到底是谁生病了。</p>
“没人不安，是太子请彭大人说话。”内侍看了眼彭乐邑，然后语气不情愿说道。</p>
彭乐邑就偷偷撒了个银锭子在内侍手里。</p>
那内侍掂量，约莫五两重，就不着痕迹藏在袖底，悄声道：“奴婢也不知太子爷唤大人何事。太子爷才从坤宁宫回来，看了皇后娘娘……”</p>
彭乐邑心里便有数了。</p>
太子定是要问皇后娘娘的病。</p>
彭乐邑心里有点忐忑。他回来之后，想了很久，仍不明皇后娘娘的病因。等会儿太子问起，自己该怎么回答呢？</p>
难道说，“不知道”？</p>
作为太医院的提点，“不知”这个词，是最忌讳的。</p>
彭乐邑心里打着鼓，跟着东宫的内侍，进了宫门。</p>
现在是七月底，没有月色。夜幕笼罩，宛如一块剪不开的墨稠，把天地包裹起来。</p>
明角灯的光，在浓稠的夜里，化不开一样，很快又被黑色吞没，照不亮方寸之地。</p>
彭乐邑记得，方才还清凉，细风徐徐，怎么这会子闷热起来？</p>
是要下雨，还是他自己的心境？</p>
东宫门口的灯笼，把大理石的丹墀照得光可鉴人。</p>
彭乐邑进了东宫，拜见了太子。</p>
太子更换了便服。</p>
他的恩师袁裕业也出宫了。</p>
见到彭乐邑，太子挺和善，笑着道：“这么晚把彭提点宣进宫里，只因吾着实放不下母后。听闻今天宣了彭提点给皇后娘娘瞧病。到底什么病因？”</p>
太子见面就这样说。</p>
他开门见山。</p>
夜已经深了，太子不想拐弯抹角和彭乐邑周旋。</p>
彭乐邑就给太子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p>
这让太子微愣。</p>
彭乐邑磕头完毕，才把谭皇后的病，一五一十告诉了太子：“……微臣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半昏半睡，微臣也不知道她发作起来到底什么样子。微臣所言，都是坤宁宫的孙姑姑所述。”</p>
太子没有说话。</p>
他浓眉紧拧。</p>
彭乐邑看了看太子脸色，顿了下，继续道：“……太后娘娘说，让微臣明早再进去给皇后娘娘请脉。”</p>
太子回神，问彭乐邑：“皇后娘娘发病，太后娘娘知道？”</p>
彭乐邑点点头，道：“知道，太后娘娘当时便在坤宁宫……”</p>
太子略有所思。</p>
他方才看到皇后的时候，皇后那么撒泼，太子似乎明白了一点。</p>
“皇后娘娘她，到底什么病？”太子问彭乐邑。</p>
彭乐邑定了定心神，艰难道：“太子，微臣不知……”</p>
太子猛然抬头，看着彭乐邑，反问道：“不知？”</p>
彭乐邑脸色难看起来。</p>
他如实的答道：“微臣替皇后娘娘把脉，她如此癫狂，若不是痰迷心窍，便说心腑不宁。可微臣瞧着，皇后娘娘并无这些病症，故而，微臣的确不知道……”</p>
“你瞧见皇后发狂了？”太子问。</p>
彭乐邑微愣。</p>
他没有。</p>
他是听孙姑姑复述的。</p>
彭乐邑如实回答，说：“没有。”</p>
太子沉思起来。他站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思索着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