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应该有病人的样子,不能随随便便坐着,还拿曾经为她出过力出过汗的某人取笑,多笑是会把伤口绷掉的,我有点坏心眼地想,故意对着费家娘子伤口的位置狠狠地看了几眼。
“我那个不肖子,其实还不算太糟糕的,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在六扇门总捕司任职,他们还算是同行。”白老爷子侧过头想一想,“看来我要去临安城一次。”
“老爷子,有些事儿不能强求,你还没问过洪姑娘的意思。”费家娘子看似好心地提醒他道。
我呆坐原位,欲哭无泪,难道我是透明的吗,你们在我面前说这些,而且还说得那么大声,薄薄的一层布帘外头还有两位呢,莫孤烟我可以忽略,我那位板着面孔的时候,可以冻死身边人的表哥,他没准会怎么想我。
我的名声,我的清白。
“洪家丫头为什么会不乐意。”
白老爷子这句话一出,我再坐不住,忽地站起身,动作是大了一点,床铺跟着抖动下,费家娘子疼得真是时候,立时捂住腹部道:“哎呦,疼,疼。”
她这么一喊,白老爷子还好,许箬荇已经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俯身看到她歪在一边,急声问道:“是不是线口迸裂开了。”他应该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她昨天才受的刀伤,你两句话一说得意忘形,只差连蹦带跳了。”
我只不过小小地动一下,她方才笑的动静都比这个大。
“我没事,我没事的。”费家娘子看他质问我,赶紧出声打圆场,“白大夫缝的伤口哪里有这么容易裂开的,想当年。”
想当年。
白老爷子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不像是待了四个人的样子。
“我有点口渴。”费家娘子总算先开口解围。
“我去倒水。”我像是逃一样快步走出去。
莫孤烟拦在我面前:“哎,灶间在那头。”
“是。”我小声应了,往他指的方向走。
“里头没有烧热水。”他怪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不过是早上,那个大婶熬了点稀粥,这会儿粥汤怕是都有剩下的。”
“我会烧水的。”许箬荇教过我一回,后来又跟着小菊学了一回,烧个水该没有问题,我匆匆走到灶间,炉子上搁着水壶,我打开盖子看,里面噗噗冒小水泡,是能喝的开水,在柜子里找到个干净的大碗,倒出大半碗来,边走边吹凉。
屋里还是那么安静,白老爷子在给费家娘子把脉,见我过来,让身过去,她说道:“老爷子都说没事了,水这么烫,你怎么端过来的,手指头都烫红了。”
“没关系。”我勉强笑着,将手指头放在耳坠上降温。
“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和老爷子谈天说地聊得欢,忘记自己这里挨过一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丫头的脸都吓白了,看着怪招人疼的。”
我使劲用手背搓着脸,小菊给我梳的发髻被自己摇松散,墨色的那根钗子掉下来,我慌里慌张地用手去抓,一抓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