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小小的客栈,上下两层楼,一共不满十间屋子,掌柜是个懒人,厨子是个味蕾麻木者,做个菜比盐卤还咸,我第一次坐下来吃碗面,兑了同样的一大碗热水,才勉强吃完。
不过客栈外面有个架子,很大很大,我远远指着里面微微探出的绿,问掌柜:“这上面种的是什么花。”
掌柜姓张,大门上写着呢,张氏客栈,和气的圆脸,大半天的时间都趴在帐台打瞌睡,被我弄醒以后,迷糊地看了我一眼:“紫藤。”
“什么时候会开花?”我怕他耳背,又大声问了下。
掌柜的眼睛总算是慢慢地睁开来,原来睁没睁都差不多大小:“客官,你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我想问问,在这儿住的话,住到门前的花开,要多少银子?”
一听到银子两个字,掌柜的眼睛好亮,摸出个算盘,噼里啪啦在那里打:“那最少得住两个月,姑娘,我们这里的是上房。”
上房揭瓦还差不多。
“要这个数。”他对我比出两根手指。
“二两?”我装糊涂呗。
“二十两。”
当我是冤大头,我看二十两都能把这个小店买下来了,初来乍到,我是不知道银子的性价比,不过后来从许箬荇那儿学的可不算少,许箬荇,我默默在心里头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离开富阳县已经有八天了,他是不是知道,我是不会再回去了呢。
“太多了,我换一家看看。”我身上带的加起来最多只剩下三两,他要讹我二十两。
“那十五两。”
“太多。”
“十两。”
“我记得走过来时,前面还有家客栈的。”
“五两,不能再少了啊,客官,五两,你看成不成。”
两个月的房租,我默算下,给出一根手指,食指。
“客官,你的意思是?”
“一两。”漫天要价,就地还,我是个有耐心的人。
“客官,一两太少了,你看能不能加点。”
“我忘记说了一两的价是带三顿饭的,我这个人真不挑剔,掌柜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就成。”说罢,我抬腿要往外走,门槛设这么老高的做什么,真不方便走路,要不是看着门口那一架子爬着藤的,你倒给我一两,我都未必愿意在这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