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这一夜,瑰流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不知为何,却是看见一个巨大火球砸向京城,顷刻之间,千万楼宇化成一片火海。
他甚至能够看到所有人被大火焚满身体,诡谲的是,没有一个人哀嚎或挣扎,所有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就好像一个年老僧人预知自己命不久矣,以最坦然的姿态面对寂灭。
那些,没有留下尸体,而是变成了一只又一只鲜红蝴蝶。
于是火光滔天的京城,铺天盖地全是飞舞的鲜红蝴蝶。
而在这场的梦的尽头,在大靖皇宫遗址的火海里,出现了一个被炙热浪气烤得模糊的身影,似乎是个男人,一袭鲜红长袍,满头白发。
他缓缓转头,瑰流看不清他脸庞,却清楚地从那一金一紫的眼眸中看到了浑身白骨的自己。
那一刻,瑰流就被惊醒了。
不知不觉出了很多冷汗,床褥彻底湿透,瑰流惊魂未定,睡意全无,起身沐浴一番,走出房间在长廊上练习姚眺传授的大奉南拳,从长廊最这边打到最那边,打了几十个来回,天就已经蒙蒙亮了。
悄悄回屋,望床榻方向看了一眼,小丫头睡的正香,只是把被子蹬掉了。瑰流蹑手蹑脚接近,轻轻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再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下到客栈一楼,最后再客栈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瑰流怔怔出神,不断回忆深夜那场噩梦的细节,不知为何,脑海里京城火海的画面却忽然被一个桃红色衣裙女子的背影所替代。
前些年,有个男人每天夜里都会做噩梦,每次做噩梦都会梦见她临终前的惨淡笑容。
那时候,他还太年轻,没有办法去救她,她每次毒发呕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心在滴血。
那年中秋,守在她的床榻上,一抬头就看见满屋子低着头的太医,那一刻,他差点失心疯掉。
她是为了自己才救自己才这样的,他觉得这样本就命苦的少女,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却又这么了,这样不对!
所以才会有个男人,甚至不惜以国运福祚为代价,也要杀死那位绿带城城主。
在这之后,南下途中,在杏花镇遇见于家昕和谢射的截杀,当妩媚多姿的她款款而立的时候,那是几年以来瑰流第一次见她下榻。
她病愈了,他也再没有做过噩梦。
在梦里看过太多次她临终前的模样,她不还是大病痊愈了吗?所以瑰流从不相信梦境代表凶吉的说法。
大靖皇宫,秦芳大早上去了趟沁瑰宫,意外从瑰清嘴中得到一件有关太子东宫的密事后,当即心生惊讶,迫切想知道真伪,于是步履匆匆来到太子寝宫。
刚跨过门槛,就看见珠帘后正在打扫的桃枝。
秦芳走上去,笑道:“就你自己?怎么不见她们几个?”
桃枝愣了愣,小声道:“娘娘糊涂了,哪有她们几个?现在除了我,就只有金栀了。”
秦芳环顾一圈,感慨道:“是啊,总感觉这东宫没有以前热闹了。还记得以前,你们几个总是争着赶着在太子殿下怀里撒泼。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发脾气?”
桃枝掩嘴笑道:“怎么不记得?还是奴婢出的主意呢,让太子殿下用绸缎把眼睛蒙起来,然后和我们四个丫鬟玩捉迷藏。最后一个被抓到的可以去殿下怀里待上半天。最后还是奴婢赢了呢。”
秦芳气笑道:“你是不知道我看见的时候有多么生气。若是天天这么取乐,太子可真就要栽在你们这些小丫鬟手里了。到时候若是变成一个整天沉迷声色犬马的皇帝,你们倒是被宠幸好了,可天下百姓就遭殃受苦了。”
桃枝摇摇头,“娘娘应该懂我的,我不会让太子殿下成为那样的皇帝。娘娘也应该懂太子殿下的,殿下败絮其外,金玉其内,好着呢。”
秦芳啧啧道:“说的真好,真不愧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殿下的情人多着呢。”桃枝柔声道。
秦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天底下哪有喜欢多情男人的女子?哪个女子不希望将喜欢的人占为己有,让他只属于自己?哪怕放在自己身上,这种心思都很明显。天底下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可到了瑰启这里,六宫无粉黛。
当然,秦芳能管住瑰启,却管不住儿子。这以后,有多少女子会因为不能占有,便宁愿不要?又会有多少女子黯然神伤,一眼误终生?又有多少女子会得到他的幸福?这是他的生活,而她这个做娘的,只能旁观,没有资格去管。
秦芳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轻声道:“桃枝,你先退下吧,稍后再来清扫。”
桃枝轻嗯一声,不问缘由,无声退下。
秦芳在东宫绕了一圈,走过之处,都会用手指轻轻拂拭灰尘。走完一遍,手指不染纤尘,秦芳有些惊讶,看样子瑰流不在,反而没人糟蹋这宫殿了,也可见桃枝和金栀并没有因为太子不在就懒惰倦怠。
桌上的茶水也是热的,秦芳饮了些茶,吃了些软糯香甜的糕点,然后在瑰流那张不知道睡过几个女人的床榻上坐下。
明明只剩她一个人,但她却眯起眼,微笑道:“出来吧,藏着干什么?”
宫殿里没有任何动静。
秦芳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床榻,笑道:“再不出来,你会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