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李南方又大声喝问。
唯有时断时续的哭声,飘忽不定,却没再说任何话。
咬了咬牙,李南方决定下去看看,哪怕下面的女人,是个千年野鬼呢,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与她抵足夜谈,听她讲述她悲惨的人生,也是以后对人吹牛时的资本不是?
至于真看到千年女鬼后,还能不能活着爬上去,李南方不管。
老头说过,他在出生时,西北遥远的天际,像火烧那样红,这是大人物降生的征兆——虽说火烧云的美景,早就不被人当做稀罕事了。
大人物,是绝不会莫名其妙死在这鬼地方的,所到之处,本该是百鬼回避才对。
李南方右脚下探,小心翼翼,踩到一块石头后,才松开手。
然后,他身子就猛地先后一仰,重心失去,强大的地心引力,拽着他急速下落。
卧槽,我竟然忘记阳光照不到的石头上,会生青苔!
凭空摔下的李南方,摔在一块凸出的大石头上,弹起继续向下坠落时,在心中大骂一声,伸手向四周乱抓,企图抓住石头、树根之类的东西,哪怕像腊肉那样吊在半空中呢,也比摔下这无底深渊好很多。
电光火石间,他才醒悟,刚才扔下来的那块探路石,并不是落到了底,而是砸在了这个同样长满厚厚青苔的小平台上,又弹落在下面深渊内。
他没有听到回声,那是因为下面很深,或者是有腐败落叶之类的。
至于神秘女人的哭声,能给他造成就在脚下十多米处的错觉,则是因为声音荡在这个凸出的小平台上后,又折射向上的。
他在下坠,没有任何的着力之处,唯一能做的,就是手脚乱舞。
当然了,他也能张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来告诉下面的地狱,我来了。
砰!
这是李南方在绝望中,听到的最后声音,然后什么就不知道了。
如果二愣子等人跟随他一起来,用手电照下来的话,那么就能看到他躺在厚达足有半米的腐叶上,屁事都没有,只是运气实在不要太好,仰面朝天跌落下来时,后脑恰好砸在一个骷髅头的前额上。
还是个新鲜的骷髅头,骨头里的钙质一点都没流失,像石头那样很硬,所以才能把他给撞昏过去。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鬼女人的哭声不见了,李南方就像睡在自家床上,做了个恶梦,梦到有个看不清模样,也看不清身材的女人,走过来蹲在他身边,惨白色皮肤的手指,从他额头,眼眉,鼻子嘴上缓缓滑过。
他不用睁开眼,甚至不用开动脑思维去猜测,也能确定这是个女人。
女人的手,自他下巴上滑过后,看站起来转身走了,又有呜咽的哭声响起:“我的儿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南方的小手指动了下,所有处在昏迷状态下的神经,用通电般的速度,瞬间苏醒,让他最先感受到了头疼欲裂的疼痛。
痛感神经,是人身上最最敏感的神经,没有之一。
他缓缓睁开了眼,看到了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比横过来的手机大不了多少,亮晶晶的,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他慢慢地伸手,去拿那面小镜子,却抓了个空。
右手僵在空中,过了片刻,李南方明白那不是小镜子了,而是月光下的天空。
那是惊马槽上方的夜空,他躺在最下面看上去,宽达十数米,长达数十米的惊马槽,变成了手机大小,根据长乘以宽再乘以高——的公式来计算,李南方悲哀的发现,惊马槽深达至少三百米!
他从数百米的地方落下,竟然没摔死,这简直是奇迹啊,就像他的早衰逆生长。
也可能,他的人早就摔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他身躯内的恶魔。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活着就是胜利,山不在高,有手就能爬上去——这是刘禹锡说过的,李南方记得很清楚,只是那个让他犯傻的鬼女人,现在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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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旁边远处传来的沙沙声,好像春蚕吃桑叶那般,又是怎么回事?
李南方翻身坐起,慢慢活动了下双臂,两只脚,很好,四个小指头,都在大脑的支配下,灵巧弯曲着,没有一丝滞涩,了不起就是后脑很疼。
这不算事,三岁孩子玩耍时磕破后脑勺,最多也就是扯着嗓子嚎两声就拉倒了,他李南方会不如三岁小孩?
深吸了一口满是腐臭气息的空气,有些恶心的趋势,赶紧闭嘴,猛地回头看去。
一个模糊的白影,在他右手十多米远处,飘忽不定,闪着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