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用扁担把我们担出了大山,却把自己永远地留在了那。
——雷子
因为父母俩经营一家生鲜鸡店,没时间照顾我,所以我六岁前基本都生活在的外婆家。外婆家在离城市偏远的山区,通往那里的山路弯弯曲曲。在我的记忆里,外婆好像每天早上都会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把一篮子菜送到山下的小舅家,从未中断过。天气好时,外婆下山一趟需要一个半小时,要是遇上个下雨天,可得走上足足两个多小时。
外公还在的时候,我从未跟着外婆下过山。但自从外公走后,外婆每次去送菜时都会带上我。第一次跟外婆下山,是三岁。记得那时的我每走一步都会摔一跤。所以从那以后,外婆就会把小小的我放到竹篮里,和菜一起担到山下。有了第一次以后,以后每一次看到外婆准备要下山时,我都会自动地坐进竹篮里。
这种随着竹篮摇摇晃晃地下到山下的日子,直到我六岁那年彻底结束了。六岁那年,父母来到外婆家说是要把我接走,而我死活不肯。父亲过来抱我的时候,我死死抱住外婆的腿,大哭大闹。外婆见我哭闹,然后假装说不走不走。听了外婆的话,我这才放下心。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那天一直粘着外婆。父母也是无计可施了,在晚饭过后便挥别下山了,好像说是去小舅子家看看。
第二天,天还未亮,外婆就把我抱上了新换没几天的大竹篮里。因为实在太早,我也没醒过来。等我醒过来时,我已经在车上,在母亲的怀里。我使劲挣扎大哭,甚至挥着手打母亲,但母亲却丝毫没有松开紧抱着我的双手,父亲见状赶紧抓住我的双手。毕竟是小孩子,哭着哭着就渐渐平息了,然后就睡着了。
一开始在学校,我还是会想外婆,并经常问母亲什么时候回去。母亲总是回答我暑假就回去。慢慢地,我在学校了有了玩伴;慢慢地,我对外婆也不再那么惦记了。因为父母每天都去店里忙,所以有好几年都没去外婆家。
直到三年级那年,外婆的61大寿,我回去了,并在那多留了一天。也是因为那多留的一天,我因为外婆竹篮里担的不是我而是比我小6岁的堂弟那一事,而感到不开心,认为自己失宠了,外婆不再爱我了,以至于接下来的八年我都没有去过外婆家。再一次去外婆家时,外婆已经离世了。外婆殡葬那天,我看着柴房里堆满的大小不一,破破烂烂的的竹篮,流出了后悔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