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版本无数种,反正说孙老爷不对的有,说孙梅伪君子的也不少;猜孙墨是孙梅外任一夜风流怀上的占绝大多数,断孙家原二小姐是孙老爷娘家抱来的也有——
反正,好话不多,闲言碎语满街跑,孙家家变继璟公主大闹青楼抓驸马、嘉勇公夫人柳金蟾被绿帽之后,让冬日的京城又热闹了好一阵——
待到数日后,孙府鑫儿烧还没退清楚呢,白鹭镇尉迟瑾夫妇已经“收”到了小儿子尉迟枫与儿媳孙梅和离消息。
消息还十分具体可靠:
尉迟氏分得了京城的房子和部分孙家田产,及所有他当日陪嫁的所有嫁妆,孙家原二小姐跟随。
孙梅净身出户,带着孙墨和女婿肖将军暂住肖家,并按年支付尉迟氏一半俸禄。
吓得二老连夜收拾包袱,次日登船往京城这边赶:
担心了几十年,没想到最终孙梅还是爆发了,但一个男人五十多岁被休,突然想不开了怎么办?这是后话。
现在继续说孙梅。
先在堂外听了尉迟氏堂内那番话,心内百味杂陈。
她与尉迟氏夫妻三十余年,尉迟氏那一板一眼,什么事都要较个真、要个强的性格,孙梅是再了解不过的,就连他在堂上后来说得那番话,孙梅也不会意外:
尉迟氏自打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他的是非观很明确,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贪赃就是枉法,占小便宜就必会吃大亏,今日拿人一根葱,明日就会贪人家一箱银,为官断错人家一桩案,明天就会害了人一条命……
说句不怕人笑的话,她孙梅在官场这么多年,混水里转久了,她没想过贪吗?尤其看着来人抬来一箱箱银,箱箱打开,都是灿灿的银光闪时,她真的心动了无数次,但每次尉迟氏根本就没给她半点犹豫的机会,冲出来,就把人箱子砸出了屋,银子滚上一地……真是细碎到一根葱,一根线,他都不要人家的!
有夫如此,她孙梅敢贪吗?
想,但也仅仅敢想一下而已,因为尉迟氏眼里容不下一点砂,墨儿六岁不懂事,初来家,只当也和在老家时一样,她是孙家金疙瘩,大周未来首富——
她拿人地里什么都不用给钱,佃农们还对她呵呵呵陪笑“孙小姐喜欢?喜欢就再多拿些,要是喜欢,我们晚上再给姐儿掰些送去”;走在街面上,她喜欢什么,肖腾直接往她兜里大把大把放……
于是那年,她才来第一天,渴了,随手接了一邻居家洗好的大萝卜,还没啃上两口,就让孩子爹拽回家,打得手都要肿了,吓得墨儿跟什么似的,说实话,孙梅那次是真心疼,真生气:
那么点大,好好说不行吗?墨儿又不是什么顽劣恶质的孩子!
孙梅那会儿想立刻将墨儿送回老家,就是一辈子在老家当个傻乐呵的地主婆,也挺好不是?她孙家女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长大的。
可到了晚上,墨儿在她怀里睡熟时,尉迟氏悄悄拿着药膏进来。
看她脸上不好看,他没说话,只低头默默给墨儿红通通的小手细细上药,期间,他也红了眼睛,他说墨儿将来是一定会做官的,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萝卜想吃,可以买,今日你得了别人的好处,明日别人就要你做犯法的事,萝卜是不值钱,但贼也是从偷针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