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很快就体会到了魏柔的另一面,碧纱橱里,她和宁馨头一回在大白天联起手来。
「她们都睡了吧?我猜也是。哼,折腾了一上午,还不如素卿阿诩哪。」正在练字的唐书雪见常威进来,忙弃了毛笔,扑进他怀里,温存了一会儿,她憋了一上午的醋意忍不住发作起来。
「酸!」常威狠狠瞪了她一眼。
其实常威心里明白,唐书雪已是极懂事的了,就像身边的其他女人一样。她们的心思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而常威也基本上能做到不偏不倚,甚至让每个女人都觉得自己是最受宠的三几人中的一个,如此家里才能这般风平浪静。
可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不可能因为爱着同一个男人的缘故就彼此都变成了朋友,事实上她们没变成仇人已经是相当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她们明白刻意争宠的结果就是失去常威的宠爱,而这正是让她们彼此相互谅解、进而相互了解的基础。
但相互了解不等于朋友,有些人成为了亲密的姐妹,有些人则不然,就像唐书雪和宁馨,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她俩已经相当了解对方了,可两人依旧只维系着一种面子上说得过去的简单关系。
当常威长时间不在家的时候,没有了平衡的基石,细小的摩擦很可能因为没有宣泄的渠道而郁积在心里,从而损害本来就不牢固的关系。
「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唐书雪她心思玲珑,知道该适可而止,遂转了话题:「相公,你可曾见到我大哥?」
「见过了。」
「我总觉得他这趟京城来的蹊跷,走的也蹊跷,可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在他心里,我这个妹妹,怕是还赶不上相公你哪。」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大哥这是为了你好,女孩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江湖上的事情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越了解江湖,就越觉得江湖丑陋,越觉得它是个女孩应该远离的地方。
换作平时,唐书雪定然要跟我辩上几句,可不知道是不是宁馨的怀孕刺激了她,她意外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出神地道:「人家还真想小青龙呢,相公你也不在家,这些天只好稀罕何雯、何霏那两丫头了,说起来,京城也玩够了,人家就特别想回苏州--这儿怎么待着也不如镇江、苏州自在。」
「回不去了!」常威笑道:「这次已经搬家了。」
次日,也就是端午那天,白秀孤身一人悄然抵京,常威满心的火气才得以真正的宣泄,而心底的一缕不安也在她的婉转娇啼中烟消云散了--一个身负血案的杀手肯为了他来到这普天下刑侦最严密的京师,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她的忠诚?
「我的好爷,你这是怎么了?在京里,你不是偷娶了两个吗?书雪夫人、许诩也早到了呀!」瘫软在常威身下的白秀抚着胸膛轻笑道。
「还不是想你了。」
「甜嘴。」白秀嗔道,眼圈却微微有些红了:「明知道爷你哄我,可人家还是很高兴。」
「阿秀,我身边的女人够多了,没必要故意去讨好谁了。事实上,京师关系到我身家性命,把这儿交给你,就足以证明我没把你当外人。」
白秀直勾勾地望着常威,在他眼中,她看不出一丝的虚情假意。
半晌,她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那……爷,你给我个孩子吧!也好让我有个盼头。」
没想到白秀心里藏着这样的念头,常威不由一怔。
白秀立刻发觉,紧张地问道:「你不愿意?」
「想哪儿去了,我是怕伤了你的身子。」
白秀神情一松,把常威的手按在了她的胸口上,那儿虽不如书雪她们那般挺翘,可依旧很结实:「我行的。」
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她,常威便重重地点点头。她顿时笑逐颜开,就连精神力气都奇迹般地恢复过来,一边像个妻子似的服侍丈夫洗浴,一边将江南的情况宛宛道来。
「松江凤来仪生意好得很,这还多亏了丐帮,他们对付起松江那帮子地痞流氓,手段可是高明的很,现在松江那边就交给丐帮打理了,方姐儿还派了冷银屏协助,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织染铺子,沈大少也经营得井井有条。」
丐帮本就是偷儿的祖宗,对下五门的道道自然再熟悉不过了,此番有净衣派打理一切都很顺利!
「我本来想带几个人来的,可方姐儿说先要把这几个丫头的家安顿好了,才能放心让她们进京,否则一旦出了纰漏,怕坏了爷的大事。」
常威打断了白秀的话头:「我的想法有变,你和环儿培养的姑娘如果都摆在了台面上,以京城消息灵通的程度,别人很快就会知道你们的身分,我可不想你遇到什么危险,一切都要以安全为准。而且,此番和蒋迟合作的是李隆,我在京城还想留个好名声。」
「那我待在京城干什么,岂不成了白吃闲饭的了?」白秀嗔道。
「你不是吃闲饭,而是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因为我还要在京城暗地里再开一所妓院,嗯,就叫楚馆,由它来负责打探京城朝野的消息,你要替我监管这所楚馆。」
离京赴山东之前,常威秘密和钱萱见了一面,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颇工琴棋书画,巧得很,她和青鸾易容后的陆昕有那么三四分的相像,很容易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陆昕。
而且更巧的是,她家学渊源,自幼就与其父学武,又受宁白儿点拨,武技并不比宁馨差多少。
然而,让常威觉得有些棘手的是,她对朝廷怀着刻骨的仇恨,但很快常威就明白了,如果她能看到一丁点复仇的希望,这种仇恨就可以转化成一种强大的动力,那么由熟悉风月的她来主持明面上的那所妓院就再合适不过了,如此白秀便可脱出身来,以另外一种面目出现在京城,替常威打理暗地里的这所京都秦楼。
至于方环儿训练的人手,就以蒋迟的名义注入到明面的那所妓院里,而暗地里的秦楼人手,则由白秀就地就近加以训练解决。
「突然多出了一家竞争对手,蒋迟会不会起疑心?」被常威委以重任的白秀非但没有抱怨,反而越发欢喜,只是听到这复杂的运作过程,她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无法胜任。
「放心吧!因为你身前还有个挡箭牌。」常威笑道:「练家十有要在京城开一座妓院,它会吸引住蒋迟的目光,你低调入行,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我倒不是怕自己,而是怕误了爷的大事。再说,我训练人的手段,怎么也赶不上方姐啊!」
「头两年绝不能用江南的女子。你也别妄自菲薄,我知道你可是得了环儿真传的,何况又不是让你培训出苏倾城来,有四小的实力就足够用了。」
白秀「嗯」了一声:「说起苏倾城,我倒想起一件事儿来。」她一边替常威抹干身子一边道。
「是不是查出什么了?」听白秀直呼苏倾城的名字而没像以往那样叫她苏大小姐,常威就知道苏倾城大概是出了问题。
果然就听白秀道:「什么都瞒不过爷!不过不是方姐,而是沈大少查出来的。」
「哦,世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常威搂着白秀回到榻上,美美地享受着女人的服侍,身为方环儿的记名弟子,她的搡拿手法甚至比唐书雪还高出一筹。
「沈大少是查帐查出了问题,他手中的帐目和大通钱庄里的款项流动记录有些出入,钱庄里十几笔大数目的进出在帐目中根本没有体现出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其中有七八笔的日期都是在苏倾城化名曲悠到访沈家的前后,因此他怀疑,苏倾城并不是对沈大少父亲沈百万有着慕孺之情才来过府拜访的,而是来做见不得人的走私生意的,那个被苏倾城盗走的锦盒里,放的应该就是走私的帐目,只是大通替客户守秘,他也不清楚这些银子究竟流向了何处。」
「是这样啊!」常威沉吟起来,大通钱庄的后台通天,据说连皇上都有它的股份,它要执意替客户守秘的话,常威拿它也毫无办法,除非用江湖手段。
不过,说苏倾城走私,她恐怕只是个中间人而已,查出她的幕后主使才更重要。
大通查不得,苏倾城的行踪却可以查的,常威手中的线人加上官府的力量,就不信挖不出她的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