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一掀，知画的婆子探出头来，满脸惊恐地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出血啊……”</p>
那妇人一听急了，，忙道：“让我瞧瞧。”说着，伸手将婆子推开，爬上了大车。</p>
车子里面，知画躺在车里的长榻上，声嘶力竭地叫着，车里一股浓浓的血腥气。</p>
那稳婆正蹲下身子，拿手往知画下面掏，一边掏一边道：“这孩子脚先出来的，要塞回去，转个方向再生。”</p>
那妇人看见稳婆的举动，厉声道：“如果是脚先出来，你塞回去之后，就该揉肚子了，还在下面掏什么？”</p>
那稳婆回头，看见是今天收留的那个衣衫褴褛的穷妇，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地道：“你懂什么？老身我接生了数百个孩子，都是掏出来的……”说着，手里加了把劲儿。</p>
知画疼得快从长榻上摔下来了。</p>
那妇人急道：“这位夫人一看就是生头胎，怎么掏得出来？！——你当是母猪下崽子啊！”说着，弯下腰，将那稳婆的手抽出来，对旁边手足无措的婆子道：“快把她拉开！”</p>
那婆子支支吾吾地道：“这是我们大当家请来的稳婆……”</p>
那妇人肃然道：“不把她拉开，今日你们夫人就一尸两命死在这里了！”</p>
那婆子才悚然而惊，不由自主将稳婆拉住了，让那妇人过去帮知画生产。</p>
那妇人跪在知画身前，用手探了探宫口开的大小，又在她肚子上不住摩挲、上下抚动，揉了半个时辰，渐渐感受到那孩子正了过来。</p>
“你听我数数。憋着气，每次数到三，你就用力，可以吗？”那妇人似乎是熟手，帮着知画调好胎位，给她接生。</p>
她揉肚子的时候，知画确实觉得疼得好些了，也没有像先前那样叫，便点点头，气息微弱地道：“可以。”</p>
那妇人又叫了一个婆子上来，吩咐道：“将你们夫人抱着坐起来，帮她用力。”然后就开始数数。</p>
在数到十来个“三”，边已经破晓的时候，知画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猛地收缩，再下一刻，肚子立刻轻松起来。</p>
“好了！——还是个大胖小子！”那妇人麻利地用知画早就准备好的白布将那孩子身上擦了擦，然后用襁褓抱起来，放到知画怀里。</p>
知画抱着孩子，忍不住哽咽起来。</p>
她的身下，那妇人还在揉着她的肚子，帮她排出胎盘。</p>
好在后面的胎盘排出很是顺利。</p>
一盆盆的热水端进来，一盆盆的血水又端出去，直忙活到日上三竿，才算是收拾好知画和孩子的东西。</p>
幸亏有大车，知画抱着孩子躺在车里，就开始了坐月子。</p>
她身子底子好，自己很快就下了奶，可以自己喂养孩子。</p>
因为这妇人帮她接生的关系，知画对她十分感激，便让她带着孩子坐到她的大车上来。</p>
那妇人执意不肯，只说怕孩子吵着她休息，只自己一个人在大车里陪着她，帮着伺候知画坐月子。</p>
知画自己有几个丫鬟婆子伺候，所以跟那妇人也就是说说话而已。</p>
抱着孩子左右无事，不睡觉、不喂奶的时候，知画就跟这妇人攀谈起来，还让那妇人把孩子带过来玩一会儿。</p>
那妇人也想孩子，便允了，将两个孩子都带过来坐着。</p>
“请问你贵姓？你夫君是做什么？”知画好奇地问道，一边让婆子给两个孩子拿点心吃。</p>
两个孩子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点心，虽然馋得慌，但是却很有教养，只是看着自己的娘亲，不肯伸手拿点心吃。</p>
那妇人心疼孩子，忍不住道：“吃一点点。”又对他们道：“先谢过这位大恩人。”</p>
两个孩子甜甜地对知画道：“多谢大恩人。”然后伸手拿点心吃。</p>
知画笑着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吃吧，不值什么的。吃完我那里还有。”</p>
那妇人跟知画相处一段时间，知道知画也是去长安寻她夫君的，而且自己刚给她接生，就算是坏人，也要念这一点香火情分，便跟她说起来。</p>
“我夫家姓卫，娘家姓左，小名叫牡丹，村里人都叫我丹娘。”丹娘说话很是爽利。</p>
知画笑着打趣，“果然是一朵俏丽的黑牡丹，真是难得。”其实仔细看丹娘的脸，皮肤有些粗糙，双手更是枯黄不堪，遍布老茧，明显操劳过度。</p>
丹娘笑了笑，道：“哪里能跟夫人比？夫人才是美若天仙。”</p>
知画窒了窒，忙道：“这话说出去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丹娘可不要这样说。”又问她：“你夫君在哪里做事？”</p>
丹娘低下头，一双手有些不安地绞着自己胸前的褡裢，过了半晌，才轻声道：“……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事。”</p>
呃……那怎么寻夫啊？长安城那么大，人那么多，可不是你那里的小村镇。</p>
“这可麻烦了。如果你连他在哪里做事都不知道，怎么能寻到他呢？”知画皱起眉头，觉得这事有些棘手。</p>
丹娘用手抚了抚自己儿子的头顶心，低声道：“他离家三四年了，每年只捎些银子回来，从来没有只言片语寄回家。今年……一直没有音讯，我担心他是不是病了，所以想着带孩子来见见他。”</p>
知画点点头，“这样确实比较难寻。除了他的姓名，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事吗？”</p>
丹娘踌躇半晌，并不想把全部的事情都说出来，就掩饰道：“倒是知道一点。他原是在柱国侯手下做官的。”想着用柱国侯的名头震住这夫人，她应该就不会再问下去了。</p>
结果知画听了十分惊喜，竟是双手一合，拊掌大笑道：“哎呀这可真是巧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p>
啊？丹娘很是疑惑，她说错什么了？</p>
“你知道不？我跟柱国侯夫人十分要好。这样吧，到了长安，我就带你去柱国侯府，见一见柱国侯夫人。到时候，你只要告诉她你夫君的姓名，她应该能托侯爷帮查一查的。“知画笑着说道，很是欢喜自己能帮到丹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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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