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的达官贵人出去喝酒，都是记账。没有谁会在袖带里揣十几两银子，随时随地抛出来。再说，如果一天里去的地方多了，十几两银子就算抛出来也是不够用的，再则也伤面子。只有贩夫走卒，一般十天半个月也买不了什么东西，才会在偶尔需要买东西的时候，拿着现钱会账。</p>
长安的生意铺子，都会在初一十五，带着账本到各大高门结账。</p>
萧士及家里有钱，这些人都知道的，因此经常让他请客会账。</p>
“柱国侯，您看？”那伙计不敢自专，眼巴巴地看着萧士及。若是萧士及不同意，临了结账的时候他不肯签单，他们的酒楼可就要做赔本买卖了。一次两次无妨，若是次数多了，大家只好关门大吉，又或者得罪权贵，再也在长安混不下去。</p>
萧士及抬了抬手，“就记我帐上吧。”说着，也要了两个菜，道：“给这位大人添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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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计才高兴地应了一声，一甩身上的帕子下去了。</p>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善。</p>
但是宽阔的酒楼里，一眼望去都空荡荡的，这个时辰，还没有人出来吃饭。他们身边也没有什么人。</p>
两人低下头，就听对面那人低声道：“柱国侯见谅。”</p>
萧士及微微一笑，“废话少说。王爷那边是什么主意？”</p>
那人忙道：“王爷已经有筹算，但是太子那边……”</p>
萧士及皱了皱眉，夹了一筷子酒菜吃了，声音更加含糊不清，“……太子还在拖。若是王爷觉得军情紧急，可以马上向陛下建言，条陈利害。这样也能督促太子不要因小失大，要快拿主意。”</p>
若是让萧铣真的坐大，以后就算能把他打下来，也要伤筋动骨，让大齐的实力大失，漠北的突厥就更要蠢蠢欲动了。</p>
他知道得很清楚。突厥被他赶入大漠深处，但是并没有打得再无还手之力。且他们最后从朔北都护府回来的时候，明明是被突厥打回来的……</p>
想起那一次误中突厥人的埋伏，为了救毅亲王，他差一点死在朔北，萧士及的面色更加阴沉。</p>
那一次的内奸，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谁也不知道，这内奸会不会再一次出动，让他们多年的努力再一次前功尽弃。</p>
那人听了一惊，拍了一下桌子，大骂萧士及一声，紧接着又小声加了一句，“……那位真的这样悠闲？”还有功夫拉着幕僚谈论“大义”所在，他脑子里都是屎吧？</p>
作为太子谈立国的“大义”正统，他爹齐伯世，也就是夺了大周天下的开国皇帝永昌帝知道吗？</p>
若是真的有“大义”这个东西，这个世上也不会有朝代更迭这回事了。</p>
萧士及故意寒着脸一拍桌子起身道：“跟你这种人没话说！——我刚才能说的都说了，你要不信，我也没法子。告辞！”说着，大步离开了酒楼。</p>
那人也对着萧士及的背影骂骂咧咧半晌，才喝光酒，又吃完菜，才哼着小曲离开酒楼。</p>
回到家，改头换面之后，那人扮作一个小厮，从后门出去，往毅亲王府报信。</p>
毅亲王接到萧士及的消息，很是无奈，道：“这样看来，我们不插手不行了。”本来他是想暂闭太子的锋芒，先韬光养晦一段日子，好给萧士及更大的施展空间。</p>
但是萧铣的事，却是迫在眉睫。这种反贼，绝对不能给他喘息坐大的机会。早一天攻江陵，就早一天让江南以及巴蜀一带的那些蛮族人真正归顺大齐。</p>
但是毅亲王也知道，如果他一上书，保荐的人就绝对不会是萧士及了。</p>
如果太子还要拖拖拉拉，永昌帝可不会等他想好全盘计划再动手。</p>
毅亲王对自己的爹还是很了解的。永昌帝在军事上，比太子强多了。可以说，毅亲王继承了他全部的军事才能，但越是这样，他越不待见毅亲王，一心要捧跟他自己不一样的太子上位。</p>
当然，太子是嫡长子，这是一个天然鸿沟，无论怎么说，毅亲王都知道自己跨不过这道鸿沟。</p>
但是跨不过不要紧，他可以把这道鸿沟填平了，消弭了……</p>
前朝大周的开国皇帝还夺了他外孙的天下呢，这世上朝代的更迭，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p>
毅亲王笑了笑，开始给永昌帝写陈表。</p>
……</p>
这边杜恒霜去先生那里给两个孩子请假，说要带他们去看看她妹妹柔嘉县主。</p>
那两位先生是柱国侯专门请来的，柱国侯夫人发话，自然没有不应的。</p>
杜恒霜就带着平哥儿、安姐儿，还有尚在襁褓的阳哥儿来到海西王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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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