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二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抱着胳膊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沉吟道：“还是封二公子聪明，吕某实在太过愚笨，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封二公子既然提出来，倒是很有那么点儿意思。”说着，他放下胳膊，对旁边板着脸，一言不发的萧士及道：“国公爷，封二公子说得有几分道理，这件事，若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这就问题大了。”</p>
若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那就是说，有人故意针对萧嫣然，不管是要起心害她，还是要故意毁她名节，肯定是不安好心。如果只是针对萧嫣然，也许事情不会那么复杂。就怕这件事，其实矛头指向的不是萧嫣然，而是她背后的柱国公府，也就是萧嫣然的嫡亲大哥——柱国公萧士及。当然，也有可能，指向的是她大嫂——秦国夫人杜恒霜。</p>
如果往这方面想，其中可做的文章就大了。</p>
萧士及的脸色更沉了几分。</p>
封俭一听，心头警钟长鸣。没想到他刺吕二郎，却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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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话已出口，他再出尔反尔，只会更加引人注目。</p>
“你们说的有理。今日那些劫匪呢？”萧士及沉声问道。</p>
吕二郎苦笑着挠了挠头，“先前着急，没想那么多，把这些人都杀了。”说着，指了指他们抛尸的地方，“都暂时埋在那边，等长安县的衙差过来销案呢。”</p>
“都死了？”封俭忍不住问道，心里又缓过劲儿来。若是都死了，就死无对证。他还是安全的……</p>
“应该留个活口。”萧士及叹息，“不过算了。事急从权。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杀了他们是正理。”特别是其中还涉及到他妹妹的名节，就算吕二郎不把他们杀了，萧士及也会把那些劫匪都杀了。</p>
“不过，他们既然是这地儿的劫匪，老窦应该知道端倪。回长安问问老窦就行了。”萧士及对吕二郎说道，一边安排人去把他们带的多余的马牵过来，给萧嫣然他们的车套上，然后风驰电掣一般回长安去了。</p>
虽已经到深夜，但是萧士及有永徽帝的手谕，自然可以进出城门。</p>
封俭一路忐忑，小心翼翼地向萧家的亲兵打听，“老窦是谁？”</p>
那亲兵笑道：“老窦就是窦参将。”并没有多说什么。</p>
其实萧士及嘴里的“老窦”，就是知画的夫君，以前这一带最大的山贼头儿，后来被萧士及招安了，下山去长安做了官的。</p>
知画是杜恒霜从小的贴身丫鬟，当年也是为了杜恒霜的安全，才装作她的样子驾车引开山贼，后来才跟老窦有了这一段缘分。</p>
回到柱国公府门口，萧士及对吕二郎和封俭都拱手道：“今儿蒙二位援手，舍妹才安然无恙。今日天太晚，就不留两位了。明儿我和内子一起去贵府亲自面谢。”</p>
“不用了，不用了。”吕二郎连连摆手，飞快地睃了萧嫣然那边一眼。</p>
萧嫣然也正凝视着吕二郎，见他看过来，她的眼波躲闪不及，竟然和他撞了个正着。</p>
萧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看向远方。</p>
吕二郎咧嘴一笑，又对萧士及道：“柱国公，明日我和我娘再过来，有事跟柱国公和秦国夫人相商。——告辞。”说完就上了马，回自己家去了，并不拖泥带水。</p>
封俭张了张嘴，四处看了看，道：“我去我堂哥家歇一晚上，明日也和我娘过来，跟柱国公有事相商。”</p>
萧士及笑了笑，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吕家二郎已经先说要来，你若能等，还是以后再来吧。不然我们家已经有客了，不好再招待别人。”</p>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就是封俭是排在吕二郎之后的，而且让他愿意等就等，不愿意也不勉强。</p>
封俭窒了窒，只恨自己说得太迟了，但是他并不认为吕二郎会有意娶萧嫣然为妻。——到了明天，吕二郎就知道萧嫣然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到时候，就算吕二郎想娶，他娘亲，他哥哥，还有吕家的宗亲，都不会同意让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子进吕家大门！</p>
按大齐的规矩，新媳妇嫁人之后，还要庙见之后，才算是正式成了人家的儿媳妇，并不是拜了堂，圆了房，就算是别人家的人的。</p>
所谓“庙见”，就是拜祠堂，上族谱。</p>
严格来说，没有经过庙见的媳妇，都不算是正式的媳妇，只是候补媳妇。</p>
当然，绝大部分人家也没有那么缺德，把人家闺女给睡了，再说不要了，给退回去。如果不是有重大问题，这种事一般是不会发生的。</p>
而庙见，就是要族人宗亲同意，族长发话，才能正式入族谱。</p>
萧家、杜家这种寒门庶族的人家，都有自己的祠堂和族谱。</p>
封家、吕家，就更不用说了。</p>
不过封家的士族门槛，比吕家又高很多，这也是封俭觉得自己比吕二郎强的地方。</p>
吕家只能勉强算是小士族，还要紧抱柱国公萧士及这个庶族子弟的大腿。</p>
而封家，他们家在外面做官的人太多了，文臣武将都有，自然自视甚高。</p>
封俭知道萧嫣然没有失去清白，而且他也知道，封家现在的族长是堂亲的大伯父，当年他爹还救过这个堂亲大伯父一命，所以只要他爹出面，封氏宗亲不会有人敢反对。</p>
“那好，我就后天再登门造访。”封俭也拱了拱手，骑了马转身离去。</p>
萧士及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才带着自己的亲兵回府去了。</p>
萧嫣然早已进了角门，此时已经在跟杜恒霜在内院说话了。</p>
“可算是回来了。”杜恒霜这才放下心来。她派人往大门口查看，也不知派了多少趟，可算是等到萧嫣然和萧士及都回来了。</p>
外面的小丫鬟还在跟知数撒娇，“知数姐姐，您看我今儿为了夫人的话，往大门口跑了快百多趟了，这腿都跑细了。知数姐姐，您给我多放一天假，让我好生歇一歇吧。”</p>
知数虽然板着脸，但是唇角翘起的角度还是显示她的心情很愉悦。</p>
“就知道跟我歪缠。好了，明儿你就歇一天，后儿再来当值。”知数笑着点了点那小丫鬟的额头，放她去了。</p>
屋子里面，萧嫣然正对杜恒霜行大礼。</p>
“嫂嫂，今儿若不是有嫂嫂派的护卫相救，嫣然……嫣然……”想起那一刻的惊心动魄，萧嫣然忍不住落下泪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