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男性阵营一起变了脸色。
“……非常重要的木简,是吧?”
楸瑛慢慢重复道,影月老实的点点头。
“是、是的。他们袭击我好像就是为了……得到它。他们说已经收集了很多……说不定其他人的他们也抢劫过……那个,虽然它只是些木片,但又不只是木简。”
“收集?”
绛攸脸色大变。
“真的吗?!”
“嗯,刚才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此时突然喀哒一声响,静兰、刘辉和楸瑛一起抬头看向门口。
“蓝大人,没事的,是我们这里的人。——什么事?”
听到蝴蝶严肃的声音,秀丽不禁有些迷惑。
(……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蝴蝶大姐怎么跟平常很不一样呢?)
低沉的男声隔着门传过来。
“有一个青巾党从后面进来了。”
“……后面?他们的人都是外地来的新人吧?他们怎么知道后门的》”
“那个人是——常常来找秀丽小姐的小鬼,白天被大姐赶出去的那小子。”
秀丽和蝴蝶对视了一下。
“……难道,是三太……?”
秀丽回想起白天庆张的样子,在一两金子五十两银子的行头里,的确有个价值一两银子的青色绢织物,现在仔细想想的话——位置就在腰上。
蝴蝶深深叹息一声。
“——带他来,总之现在,要慎重处理哦。”
“——笨蛋三太,你干吗要加入那里面去啊!!”
王庆张胆怯的发言,让秀丽勃然大怒。
“吵、吵死了!”
“我怎么能不说!”
斜眼看着被声色俱厉地批评的王庆张,楸瑛悄悄问静兰。
“……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这也正是刘辉很在意的地方,他不由得端正了姿势,认真听静兰的说明。
“算是青梅竹马吧,他是一个商人的三公子,从以前就一直对小姐死缠烂打,我们都束手无策。虽然他曾被扔进冬天的河里——不过没想到最近又缠过来了。”
这话中带刺。很清楚静兰本来性格的刘辉,不禁感到脊背发凉——这个叫庆张的少年还真有毅力,能够遭遇了自己这位兄长的妨害工作后都不气馁,简直让人佩服。
“……呐,那些男人是什么人?”
先不说他认识的静兰,庆张看到跟他在一起的其他三个装扮华丽的男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很生气。
“我的朋友啦!”秀丽不由分说地使劲敲了他一下。
“真是的,这种事你不用管啦!”
“当然要管!你不要被他们骗了!那种男人只有脸好看而已!被人玩弄了哭的可是你呀!啊、难道你真因为缺钱做妓女去了?!笨蛋!你要是这样还不如直接找我给你赎身更快!”
被人说成只有脸孔可取的男性阵营们的反应因人而异,各有不同。
楸瑛马上就心中有数地跟蝴蝶交换了一个视线,绛攸则因为觉得过于愚蠢而懒得说话。只有刘辉一个人因为他对秀丽过分亲密的称呼非常火大,他恨不得马上就站出来表明自己就是“秀丽分手的前夫(而且现在也对秀丽情有独钟)”。
但是秀丽的反应更快,立刻给了他三个爆栗,接着继续呵斥道。
“你别以为你胡说八道就可以打岔过去,三太!虽然你的确是个笨蛋,但我没想到你能白痴到这种程度!昨晚要不是有人找茬,影月的银两和木简也不会不见了。影月的钱,跟你满不在乎的从父母那里要来的不一样,那是他的乡亲们一点点凑起来的,你居然加入到那些若无其事抢走他那些金子的卑鄙家伙中!”
庆张无法反驳,只是咬紧嘴唇。看到青梅竹马耷拉下脑袋,秀丽叹了口气。
“我现在安心了,看来你还有点罪恶感,把事情说清楚吧。”
“……是、是青巾党那帮家伙纠缠我!我喝完酒从酒楼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他们围住,他们抢了我的钱后,还说‘这小子好像还有用’,然后就把我带回老窝了。”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加入他们呢!”
“……他们说好好干的话,能成为党内的头目。”
秀丽这次才真是惊呆了。
“你,想成为无赖们的头目?”
“……那样不是就会受人崇拜吗?”
“受人崇拜?得到那个又能怎么样啊!”
“变强,争口气。”
他的视线悄悄落在静兰身上,就这个动作就让除了秀丽和刘辉以外所有人都解事情的原委。
“我除了是个大少爷外,没有其它一点优点。”
“你这不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所以,我希望能变成威风凛凛受人尊敬的人,给我喜欢的女人看看,还有,就是要让我的情敌看看。”
说到这里,就连相当迟钝的刘辉都领悟到真相了。
“哈?!!你在说什么?!!”
剩下一个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只有当事人了。
除了秀丽外,其它的视线都集中到静兰身上了,静兰疲惫地按住眉间。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家的姑娘,不过你的思考方式太抓不住重心了,至少要是有人跟我说‘我成了无赖们的头目了,哈哈哈,很厉害吧’,我会立刻跟他断绝关系。”
“……………………是吗?”
这是他的不对,没一个人同情庆张。
“那么,跟无赖们成了同伙就是变强吗?这样就能反击你的情敌吗?”
面对秀丽严厉的指正,庆张无力地摇摇头。
“……对吧?最终只是被人榨干利用。再说了,现在这个时期,你还想着要加入那种地方?你没考虑过,搞不好会被老大不分青红皂白地解决掉,然后裹上苇帘扔进河里?”
“老大?”
庆张反应迟钝得简直像是不知道地下社会的组织似的,就连蝴蝶都目瞪口呆了。
“就是啊,就凭你啊,到哪里都只是个好人家的少爷啦,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就相信青梅竹马的朋友的话吧。”
刘辉也颇有同感的点点头。
“嗯,而且你又很有恒心,能不屈服的长年跟哥哥——不,跟静兰对抗的人,可没几个人哦。”
过了一阵子,庆张才慢慢点点头,然后看着影月。
“……那个,对不起啊。”
“嗯。对了庆张,我的木简在青巾党老窝的哪里啊?”
“我没靠近看,所以到底有没有你的木简我也不清楚,不过不寻常的木简倒真的是很多,但是那些家伙说,要把据点转移到这里来——”
楸瑛似乎要确认似的问道:“他们今晚要带着木简搬家过来?”
“是、是啊,所以你们快点逃——”
“好机会。”
对绛攸大胆的发言楸瑛点点头,而蝴蝶一副厌烦的表情。
“等等,蓝大人,难不成你打算出手吗?那可是我们的猎物哦,你要破坏下街不成文的规定吗?”
“情况不同嘛,不能全部交给‘组连’处理,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交给我……”
“不可能,不彻底处理好的话,会坏了规矩。”
“那么,我们就做到找回丢掉的东西为止如何?不是帮忙,正面跟对方交涉就交给你们。”
蝴蝶用柔软漂亮的指尖点着下巴。
“……那好吧,我正考虑还要观察他们几天,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送上门来了。”
“蝴、蝴蝶大姐?”
果然有什么不对劲,她不是平常那个婀娜多姿的蝴蝶。
注意到秀丽掩饰不住疑惑的样子,楸瑛看了一眼蝴蝶,蝴蝶好像很无奈的点了下头。
“……秀丽,蝴蝶是‘组连’众头目的其中一个,是管理花街妓女的头目,在组连私下被称为掌权女杰。”
“好像说得有点过了吧,蓝大人。”
站在蛾眉微蹙的蝴蝶身旁的楸瑛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似的嘀咕道:“这些都是事实,毕竟只要她一声令下,即使众头目也得全部到这个青楼来啊。”
“庆张那个混蛋,居然跑了吗?难得才要让他表现一下就给我现眼。”
青巾党头目的彪形大汉,还有跟在他身后不断聚集来的属下们,一起抬头看着豪华的建筑。
“算了,他也就是个荷包。目前那个木简更值钱,以后的生财之道就在这里啦。”
头目舔舔嘴唇,而其中一个喽罗不安地看着四周。
“头……头目,你不觉得这一带太安静了点吗?”
“大概是害怕了吧?我看他们也不过空有虚名!”
头目挥起拳头,冷笑了一声。
“——小的们,出发!!”
受到破落嗓子的召唤,喽罗们也大吼着跟着往青楼进军而去。
进了寂静的庭院后,他们撞开门就进了建筑物内部,不过,“——到此为止了!”
突然传来一个华丽爽朗的声音。
头目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还真敢来啊,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混蛋,给你们点好脸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啦!”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衣装靓丽、威风凛凛的颇有迫力的美女。她背后是一大排强壮的男人,数量是青巾党根本没法比的。
“我会让你后悔踏进这里的!作为对你随便侵入我们领地的回报,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哦。今晚贵阳的众头目已经把这里包围了,虽然不过是一堆废物——不会我不会放过一个人的。”
伴随妖艳的微笑,纤细的白玉般的手温柔地抬了起来。
“好啦——给我上!”
蝴蝶属下的男人们冲着青巾党们蜂拥而去。
“……蝴、蝴蝶大姐居然是众头目的其中一个呢!”
“幸好我拒绝了她的邀请。”
“白痴三太,你以为蝴蝶大姐会把你当回事吗?”
“喂,给我安静点!”
绛攸呵斥道。
非武斗派四人组(秀丽·绛攸·影月·庆张),聪明地躲在酒桶的阴影里偷看;而武斗派三人组(刘辉·静兰·楸瑛)一边找木简,一边毫不客气地干掉青巾党。从旁边看去,简直像是龙卷风一样。
“不管是谁都有可取之处的。”
在一旁观看的绛攸说了句非常失礼的话。
“……我、我看我也去吧。”
影月从酒桶后探出身子。
“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没有它,我来贵阳就没有意义了——我想自己找到它。”
绛攸俯视着影月,他跟外表完全不同,是个非常固执的少年,但是,绛攸也非常能理解他的心情,同时,也非常满意他的坚强意志。
“你会打架吗?”
“……不、不会,非常差劲。”
“我也很差劲,我只能等着别人打倒无赖后,从他身上搜东西,不过不要太期待了。”
影月的脸突然一亮。
“秀丽也一起来吧,总之你和影月要位于我能看见的地方。”
“啊、是。”
“咦?!那、那我呢?!”
绛攸听到庆张悲惨的声音,觉得没法丢下他不管。
“想来的话就来吧,我不管。”
“我去!你们不要丢下我,我也很差劲的啦!”
“那么,有什么万一的话大家就先装死吧!”
听到影月一本正经的提议,绛攸和秀丽忍俊不禁,无力的垂下肩膀。
“这主意不坏。”
于是四个人从阴影里出来了。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青巾党的头目躲在房间一角打着哆嗦,他的属下就好像纸人一样一个个倒下了,头目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握着布袋。
“只、只要有这个就不怕没钱了,首先得先离开这里。”
突然,他的视线一角映入了一个奇怪的影像:一个小姑娘正在昏厥过去的手下身上摸索着。为什么在这里会——瞬间,愚钝的脑袋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头目扬起嘴角。
“呀?!”
突然被人抓住衣襟一拉,秀丽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原来有个面目可憎的彪形大汉。秀丽脸色苍白,居然被人逮住了。
“过来!我要用你当人质逃出去!”
“秀丽!”
就在近旁的影月和庆张大叫道。
头目看到庆张的脸后马上勃然大怒。
“混蛋!居然敢告密!”
庆张一边发抖一边去咬头目的手腕,虽然勇气可嘉,但这战术根本没有效果。
“你们这些混蛋小鬼!”
果然,头目手腕一挥就把他甩出去了,撞在墙上的庆张几乎要晕过去了,影月也一样被打飞出去,而且还把室内一角的酒桶盖子给打破了。只听喀嚓一声,酒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努力也不是完全无效的,趁着他放松警惕的一刹那,绛攸用护身的短刀往头目腿上划了一刀。
“哎呀!”
头目不由得松开了抓着秀丽的手,绛攸将秀丽搂在胸前,倒在地上用身体护着她。
“绛攸大人?!”
“闭嘴!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你、你你你这个混蛋!”秀丽和绛攸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是,该来的一击却始终没有落下来,相反耳朵接收到的,是混杂着惊愕的惨叫,还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上的沉重声响。
两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却看到昏倒的彪形大汉身后,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影月……”
他用沾着水滴的手指,随随便便撩开贴在额头前的刘海。
“……嗯,比之前那些便宜的酒好多了,贵阳第一青楼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啊!而且,居然敢打飞我,你胆子不小么?喂!”
轻而易举地把体重超过自己三倍的头目踢飞出去的,正是影月。但是语气不同,甚至相貌也不一样,平时显得非常温和的下垂眼角,现在像猫似的上挑起来。
“……咦?影月?”
听到有人叫影月而把视线转到这边的少年,直盯着秀丽看。
“想逃的话就赶紧逃好了。”
“你真的是影月?性格根本不一样啊?!”
“别叫了,我是阳月,之前你们也听说了吧。”
他说他不是影月——而是阳月。
“……楸瑛见过的就是我。”
就连绛攸都哑口无言了,然后他看见了倒下的酒桶。
“酒吗?”
此时,头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混、混蛋!你就是那个跟我比喝酒还大闹一场的小鬼!”
阳月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瞬间便出现在头目胸前,以眼睛根本捕捉不到的神速妙技一拳击中了对方的心窝。
“……那是因为你让我喝了那么难喝的便宜酒。”
“咚”的一声闷响后,头目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这次翻着白眼的男人,一动也不动了。与此同时,昏过去的男人的夹衣里,滚出一个有些脏了的袋子来。看到从打开的袋口掉出来的木简,绛攸大叫:“有了——就是这个!快捡!秀丽!”
“咦——这、这个啊——!”
看到木简的秀丽不禁脸色大变,这个……这个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马上跪在地上,把散落的木简收集起来。
“这些青巾党在开什么玩笑啊!”
“喂,女人……你稍微注意下四周。”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