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上中了一剑,血从他的袖口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伤口有些深,隐约还能瞧见森森的白骨。
凤重夕提步走到月惊鸿旁边,想从他手中接过凤瑾,却因抬手的动作扯到了肩头的伤,倒吸一口冷气,不得不垂下举起的手。
“你去处理伤口,我来抱她。”月惊鸿抱着凤瑾微微侧身,避开了他欲要重新抬起的手,凤重夕刚要开口拒绝,月惊鸿清冷薄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剑上有毒,你若是死了我可不会管这小家伙。”
知道月惊鸿是关心他,凤重夕侧过脸,瞧见月光下被雨浸湿微微发胀的伤口,无奈地笑笑,伸出未受伤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凤瑾的脑袋:“小七定是吓坏了。”
凤瑾摇摇头,眼帘低垂,目光似是无意地瞥过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尸体,神色莫名,继而又看向凤重夕的伤口,伤口虽深却不足以致命,至于方才月惊鸿那番话分明就是往大了说。
见凤重夕并无生命危险,她便再也支持不住,靠在月惊鸿的肩头沉沉睡了过去。
凤重夕简单的在伤口下边扎了一个小结,防止毒素蔓延。月白带血的长袍有了褶皱,他的眉头微微一紧,接过不知何时出现在月惊鸿手中有些裂开的青纸伞,转到破损较小的一边遮在凤瑾的头顶,替她挡去一路风雨。
郊外的山庄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管事的老者撑着伞远远眺望,隐约瞧见了雨夜中身影愈发清晰的三人。
“主子!”老者跑朝三人跑了去,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见凤重夕满身是血,破损的纸伞只遮住了他小半边身子,受伤的手臂虽简单的包扎,不过仍有血渍渗透出来。
“主子……”老者举着伞的手向凤重夕这边倾去,几番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凤重夕知道老者想要问什么,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顿好凤瑾,他声音有些沙哑:“小七连夜赶路又受了惊吓,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你去安排一间房,夜里凉,快些。”
老者点点头:“接到消息便一早就吩咐下去了,有些简陋,主子不要怪罪才好。”
凤重夕摇摇头,脸色苍白,眉眼间显露出若有若无的疲惫:“事发突然。”
老者终日守在这山庄,虽不闻京城事物,但最近太子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就是不去刻意打听也略有耳闻,小心试探道:“可是京城乱了?”
他还未作声,便看见里边跑出来一位妇人,身后还跟着位娇俏的丫鬟。
妇人面容有些憔悴,虽才三十出头的年纪,鬓上已有些灰白,但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安和姑姑。”凤重夕如今虽贵为王爷,却仍对妇人敬重有加,在他心中安和的身份早已不再是当年顾淑德皇后的贴身婢女那么简单,更像是亲人了。
安和一心扑在沉睡的凤瑾身上,忘了理会凤重夕,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月惊鸿怀里的凤瑾,八岁大的凤瑾看起来比其他同龄孩子小上许多,小小的萝卜头倒像个才刚满五岁的孩子。
虽是如此,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她抱凤瑾仍有些吃力,一旁的小丫鬟想帮她,却被她躲开,她一寸一寸打量凤瑾,见她并未受伤才将提起来的那颗心放下。
“王爷,您先处理伤口,安和将小主子带下去了。”她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若是不仔细听根本不易发现。
安和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他们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不再占用他们的时间。
见凤重夕点头,她才抱着凤瑾退下。
次日,某小孩儿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许是昨晚那场大雨下的酣畅淋漓,老天爷过足了瘾,今日的太阳出奇明媚。
被褥半搭在床榻上,更多的已经掉落在地上了,凤瑾睡眼惺忪有些吃力地想把被褥提上来。
她扯开被子,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刺眼的阳光晃了眼,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光线。
“小主子。”提着食盒刚进院门的安和见凤瑾还穿着里衣,连将食盒搁置在一旁的石桌上,走到凤瑾身边并未停下,拉着她回了房,直到坐在了凳子上,才又转身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见没有异常才把门关上。
凤瑾被她警惕的样子给逗笑了,眉眼染上了笑意,糯糯的声音有些沙哑:“安和你干嘛呀?”
安和盯着她,嗔怪道:“怎的不穿好衣物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