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抖着青灰色的袍子,欲言又止,忍不住还是叹息一声道,“这位姑娘确实是流产了,老朽诊脉三十余年,不会错的。”</p>
出了这种事情,严荞萝觉得自己该表示一下,但究竟该怎样将这个事情说的滴水不漏又令一些她想传达和腔调的讯息透露出来,这是一门学问。</p>
她目光流转了一下,站出一小步,带着惋惜的腔调开口道,“萧王当真莫气,想来,这阿念姑娘是有什么相好也非什么奇怪事,像阿念姑娘人长的漂亮,性格又比较外放,可能……”她抬眸望了望萧幕亦的脸色,见他并未有着恼的迹象,继续说道,“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这……难免有碍阿念姑娘的名声,是以,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出那个人,令他同阿念姑娘成亲才是。”</p>
海棠夫妻二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海棠四下里望了望,听得严荞萝的废话越听,越觉得头顶的火气烧的噼里啪啦的有些旺,只想寻摸着个物件,将她敲晕了好了,省的站在这里碍眼。</p>
海棠正欲站出来,却被媳妇扯了扯衣角,稍微慢了半拍,萧幕亦已经蹙着眉头将那一盆血污的衣物望住,到嘴边的话又被阻碍的说不出来了。</p>
屋子里一时极安静,只剩下严荞萝方才那一番尖锐的话在屋内回回荡荡,良久之后,久到念槿幽幽有些转醒的迹象,萧幕亦才淡声吩咐各人,那老者也被萧幕亦吩咐出去抓配调理身体的药。</p>
其他人被清理了出去之后,只余萧幕亦一人留在屋内,他此刻未坐,负手站在床前,眼帘之内的是念槿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被暖藕荷色的被面印出一些华彩,像镀了一层水晶的光洁面上,那张唇不带一点血色,惨白的近乎看不清轮廓。</p>
萧幕亦就这样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直到她眼皮波动了几下,然后她似极累的半掀开眼皮,又似承受不住眼皮的重量,复又缓缓闭上,再次跌进黑甜的昏暗。</p>
萧幕亦没有叫她,也没有说任何话,更没有想过唤醒她,他其实挺享受这样的感觉,他在她身边,她那样安静,安静的如同一只布娃娃一般躺在他眼帘之下,那样的毫无防备,若不是她病了,他觉得,她能够这样,其实他心里,有一种近乎满足的感觉。</p>
他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什么时候,他心里其实挺在意小傻子的,他蓦然醒悟过来,自从他见到她开始,他仿佛觉得自己便如平常时不一样,他迁就她,又忍不住逗她,总以为只是觉得她傻的有些讨喜,却从未想过究竟是什么作祟。</p>
团团曾和他说,他最爱他阿娘,爱到骨子里,因而承受不住她的离去,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他不晓得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如今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她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的,如同春风化细雨般潜移默化的融入了他的心坎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