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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月的眼泪(1 / 2)

 1

三月,一部以暮池为目的地的列车略过青山绿地,驶向山洞。

安蝶置身的这节头等厢只坐了两类人,多事的人们和多余的人。安蝶靠在车厢最远的位置视线不断瞄向不断交谈的家人们,他们透露着沉重意图的眼神一直让她明白多余的人没有被赋予知晓任何事的权利。

列车驶往的尽头,面对未知的旅途这位少女没有任何期待,她的生活一直很被动,这场旅途该不该有所期待,大概都是大人们替她决定的事。

列车走出洞穴,她缓缓的打开窗户,唯一置身事外的她眼神呆滞的望着流动的风景。窗外的景象如同无声的映画,铁轮划过的轨道会发出连贯的声响,风中混合着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大概会扑鼻而来。

直到突然间,一抹醒目的金色莫名卷入画面。

“他呆在草丛里干什么?”

带着疑惑,安蝶透萤的瞳孔里划闪过的金色渐渐逼近,隐约显形,她没有看清楚远处林荫里那头金发的少年,因为正被快速掠过的枝叶遮掩了视线,然后列车匆匆的再次进入了隧道。

到了目的地一行人陆陆续续的下了车,家人们依旧团在一起讨论事情,于是一路刻意绕了些景点,是一些荒郊野景毫无亮点,这儿的一切都和安蝶的出生地帕罗莎尔市截然不同,却对她来说再清晰熟悉不过,不论是蔚蓝清晰的天空还是浮动无边的长草都让人舒心畅快,她跟着他们欣赏了一路沿途到了新家,一幢陈旧的欧式小别墅就被留了下来。

安蝶被安排在别墅里的一个还算温馨的大房间里。精致的窗框内爬山虎满满覆盖,阳光漫漫渗透叶片的边缘从窗花一样的缝隙打到她的脸颊上和犹如金沙铺撒的褐色桌椅上,她疲惫的嚷了一声“明天要去新学校了啊,麻烦。”就轻盈的倒下身子,倚靠在木椅上缓缓闭上双眼,陌生的光在黑暗里朦胧扩张。

不知何时开始,什么都渐渐被麻痹了。光芒里,那抹车窗外看到的金色像浮串的鱼在安蝶的脑海里醒目挥闪着又迅速消失,安蝶边想着边迷糊睡去。

2

“这一个月来暮池的这批人,听说是埃利亚后裔呢,还是我们学校的转学生。”

“那意思就是搬到这里生活了,不是来游玩的吗,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听说是被放逐了,他们策划的谋杀市长未遂…”

安蝶走过楼道,两个老师立马停止了议论,呆望着她缓缓走进教室的端庄姿态。看到她的瞬间,全班人都刷亮了眼睛,安蝶并不意外,乡镇学生从未见过新颖的帕罗莎尔居民装束必然涌发悸动,何况自己披着一头亮眼的金发,早就被大家划为奇类。

“大家好,我叫安蝶·埃利亚,因为刚搬到暮池新校服还没收到,所以将就一下,不好意思,作为新同学我会加倍努力。”不论说辞多不周到,对于自己的招牌笑容安蝶有着绝对的自信,众人的目光也确实始终焦距她的甜美脸蛋上。新同学都是群单纯淳朴的家伙真是太好了,安蝶预感终于可以轻松处理好人际关系于是舒了口气。

那之后,安蝶和女孩子的人群几乎无时无刻缝合在一起,她们反复追究着好奇心指使的问话,安蝶也随时挂着笑容,在人面前,她已经全盘否认了自己,就这样半日过去了,她的生活依旧脱节着毫无平复感。

平凡的下午,果断的拉门声突然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一头金发的男孩从后门大摇大摆的走向他的座位。安蝶睁大了双眼,她想到昨天车窗外看到的金发。

仔细看,他的发色依旧比自己显得更纯正更有光泽,白皙的脸蛋加上淡碧的双瞳,他没有神情,阳光下如同陶瓷做的人偶一样精致前行。“还有学生可以这么放纵?”安蝶随意向身边的女生发问,却发现身边突然没了人影。

奇怪,欢笑声唐突转化为沉寂,面容一个个渐化成恐惧。

他在安蝶后座坐下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弃位离去,甚至离开教室,因此相同发色的他们在窗外阳光曝射下并同拉长的阴影使他们演变成了一道寂静的奇景。不知寂静了多久,同学们才开始窃窃私语。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安蝶顿悟。

他是这个班被孤立的存在。一节课的观察,她心知肚明。

安蝶心知肚明,自己和现在的他遥远的距离。只是如今自己疲惫麻木,无处躲藏,他却把自己拒之门外后一脸悠然的活着,他不畏惧别人的目光,也不需要任何牵绊才能如此自由吗。

将近放学,金发少年散漫的摇晃手臂,迅速的收拾完书桌上杂乱铺张的东西准备离位。

“看,他过来了!怎么办?”“下一次看到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抓紧机会。”

班门外,同学拎着水桶虎视眈眈的望着他,灌了小半桶水的水桶在他们手中来回交替哐当作响,在走廊的隐蔽处依旧相当醒目,于是安蝶好奇的凑过来,没想到他们立即慌忙把水桶向安蝶手上送去。“安蝶,你拿着吧!”

安蝶轻易接过了在眼前晃动好久的水桶,而此时他已经迈着镇定的步伐走了过来,“浇他,浇他!”同学的越呼越高,他的步伐随之接近,他督了眼了挡在门口的安蝶,眼神对上了,安蝶只是呆呆看着他越来越近。

他停在了安蝶的面前,果断的从她手里抓住桶丙,连同桶把她往后一起重重一推。

“别挡路,碍事。”

水溅了安蝶一身,安蝶望着扬长而去的身影,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空气凝聚了一切,然后重重的拍回她的胸膛。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安蝶无法向后转身,十秒之后她缓缓回头,直到看到大家一个个对着自己凝滞麻木的脸,在半秒内回过神来,她才醒悟。

“你好勇敢,居然敢跟他四目相对。”“喂,说话小心点…别被嘉俐听到了。”安蝶边说没事,边对发生的一切根根于怀。

“你真的没事吗?”女孩子带安蝶来到体育室换新上衣,安蝶擦拭着头发无心的回应。

安蝶很意外她完全不记恨他,因为这得归且自己没做好决心才让这样的立场上身自己,不过她依旧能稍感轻松的察觉,嘴上不说表情却易懂的大家心里装的想法。那会是无理由的吗,对他的愤怒和恐惧。那时候安蝶还并不知道暮池暗藏的秘密,和长存的糜烂。

只是他果断的举起水桶,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安蝶无法从他神情上离开视线,一举一动反复回放,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3

早已过了放学时间,值日完的学生看到安蝶独自一人留在教室。

“玄莴老师他还有家暴吗?”

安蝶和同学走出学校,看着同学对自己唐突的问话露出一脸的诧然惊慌,安蝶立马笑着补充。“这个班主任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依旧是散漫心不在焉的,这么我行我素的班主任,我有点好奇才去调查的,你不知道就算了。”少女低下头没有回应,安蝶只好默默回想,或许这造成他性格的致命一况愈发严重了。

“我们不走一路呢,我家在这边。”冷清的分岔路口,少女停下脚步。“哦,那明天见。”安蝶第一天就没看到有人来接自己。

“安蝶,赶紧回去吧,不要一个人逗留太久。”

“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少女唐突的故意压低嗓音,这适得其反的醒目让处于轻松气氛的安蝶脑海飞快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安蝶不断自我提醒,对可能想吓唬自己同学浅浅一笑。

“暮池一直存在可怕的传言。”少女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安蝶决定这次提高嗓音,然后舒了口大气。

“又是传言啊,是吗。”在列车开往这的时候,她就多多少少听大家提及本地有恐怖的传言,可是传言这种东西越普及的越没力道,这种不实际的传言也许只是暮池人民常用来哄骗外来者的特色礼仪。然后她挂着友好的笑容用平淡的语气缓缓举起手,这一自然的反常举动居然让少女竖起了神经。

“那么那座学校后面的山,你有什么头绪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安蝶你听着,那座山后的地方,绝对不能过去!”

“又是恐怖传说吗。”安蝶的笑暗藏着一丝兴趣。

“这里没人会靠近那里的。”

这座偏远的城市,唯一人流量算大的只有中央区的街道。一家冷清的面馆里,几位壮硕的中年男子霸占着角落的位置,满台子的酒,搁置地板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装里露出枪头。

“来暮池两天,根本没见他现过身。话说真的存在吗?这里的人都是怎么了,只要打听这件事就闭口不谈。”醉醺醺的人四处张望。

“外来人,深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另一个回想起店员面无表情的话语,“总是重复着不要深究,听起来很恐怖呢,但始终没阻止我们,还是因为越是冒险的事才越有深究的价值啊这个道理啊。”

“等拿到了报酬,我们首先把全世界的美食好好享受过来吧,毕竟那是我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腾着热气的面馆,他们很好的增添了几分喧嚣色彩。

“目前他们都没什么行动,看来是还没找到线索。”与店内截然相反的拥挤的街道上,米勒亚把自己隐蔽其中观望着店门里的他们,终于在徘徊了十几波人流后他看到面馆里的人们醉醺醺收拾行囊走了出来,从墙一旁侧出来紧跟其后。

“隔壁车节的四个人,是艾斯这次派来的讨伐者。一定要牢牢盯紧他们,跟着他们能找到执行人的线索。历来,被选中的人没有能躲得过这种戒律的,既然被流放的是我们,机会就在我们面前,那就做出力所能及的事吧。”

他回想着芝音的话,接着紧竖眉头定紧前方。

“安蝶,听我的话吧,这种事从以前开始就发生在外来者的身上。”“什么事?”

“对不起,我不能继续说了。”

少女快速的跑开,让安蝶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此时空荡荡的路上没剩人影,是有些阴森怪异的感觉,她边感叹着边沐浴夕阳的余晖走出了居住区,她的身影显得崭新又落寞。

这座城叫暮池,是自己曾经居住地帕罗莎尔市的郊外附属区之一,是被群山环绕的山镇,被包裹在黑暗之中的牢笼。外面的世界透过巍巍群山向其投着冰冷的视线。安蝶不知道她的家族会在这里被流放多久。

有本事来学校后的那座山找我。那是安蝶放学收到的信上写的,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站在那座山脚下遥望,不远不高,几条五花斑斓的野狗徘徊在洞口,难道这就是恐怖传言的始发地吗,真的会在外来者身上发生什么吗。如果只是恐吓,是他想报复被误以为想要泼他的我吗。

她独自走到了那座山下,迈开的步伐没有一点半点的犹豫。

到了,穿过这洞穴就到另一头了。这座袖珍体积的小山,长着异常高大的森树。洞穴狭小路程也不算短,小时候安蝶总是会为了另一头一碧千里的绿色和毫无瑕疵的晴空在这空荡荡的洞穴里奔跑,那时候总有小狗的跳跃的影子徘徊在亮光处,回荡着尖锐的叫声,像精灵一样戏耍着跳跃在她奔跑的周围,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时在前方活泼的摇晃尾巴。

渲染黄昏色的沉闷洞穴现在依旧空荡,那些五花斑斓的野狗也紧跟在安蝶前行的身后,无声的沉默中依旧在晃动尾巴。仿佛一切回到了过去。渐渐的,光芒覆盖了双眼。

他举起水桶的那一刻,一切重重拍打在她的心上,到现在都没有平复。不得不承认那时举起水桶呆站在他面前凝步的固执,是想接近他的借口。

安蝶很感激他是那个再次让自己豁然开朗的人,仿佛又看到了他和自己重合的身影,他却又那么不屑旁人的非议,那么畅快和我行我素,很耀眼。好想更多的了解他,想和他有相同的自由,想跨越内心的恐惧,跨越厌恶好久的恐惧,面对曾经挚友的痛楚,又何必顾及他的态度。

那是一片红色的花海,一碧千里的天空。

4

如同闯入了黄昏的梦境,安蝶不知所措。躺在花海中的少年睁开惺忪的双眼望着她,满载光辉的眼睛美如琥珀。五花斑斓的狗这才活跃的叫起来朝少年雪白的校服上猛的扑去,少年对这几只活泼有力的狗毫无招架之力,颤抖的身板和哭笑相间的频率几乎同步,但他的笑还是那么明朗。

“哈哈哈,好痒。”

正因为没人打扰,才能这么不真实吗,安蝶想着,看起来是置身在不可思议的景象中沉浸了意识,于是少年看向安蝶,轻轻抿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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