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禾洛和风暖照旧早起,由丫鬟伺候着换了身宝蓝长袍,头发挽成髻盘在头顶,外面包一块同色方巾,活脱脱小书生模样。便是花寻与桑南,也穿了短襟长裤,头上的两边发包好似圆角般,却正是禾洛印象里的书童装扮。
桑梓与卉姿,细心为禾洛整理好仪装,却在她迈步离开,准备去给纪纲赵氏行礼道别时潸然泪下。禾洛无奈止步。
“两位姐姐,你们这,却是为了哪般?”
桑梓到底年长沉稳些,只以绢帕抹了抹眼角,便福身道,“小主子莫怪,奴婢们只是心下有些不舍,失了分寸。”
卉姿却没有这般涵养,抽噎着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呐呐言道,“小姐跟小少爷如此年幼,就要背井离乡,那劳什子的书院,还指不定怎样呢。”
“阿姿!”桑梓斥声,卉姿惊的后退数步,忙俯身告罪,“奴婢多嘴了!”
禾洛看着她微微一笑,“无妨。”她踱回屋内,才轻声道,“寒山书院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却是不知。只是卉姿,往后我不在,你凡事可得紧醒着点儿,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可得收敛几分啊。”
卉姿咬唇不语,禾洛叹气,只将目光转到一旁站着的桑梓身上,见桑梓微微点头,才放下了心。卉姿比桑梓还要小上两岁,有些事思虑不周也是有的。难得她是一片真心为自己着想,也只有托桑梓多看着点了。
“花满,你好了吗?”风暖在院中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禾洛出来,不由有些焦急,此刻他虽是双手背在身后,可身子却是一个劲的往房里倾。
“就来!”禾洛冲外面喊了声,让桑梓再替她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直到确认无余才快步迈出房门。
这边,禾洛与风暖,带着花寻、桑南去往纪纲赵氏的居所——落松院。那厢,柳烟则指挥着下人把二人要带的行李都带至前院,在马车上安置好。
昨日没见纪纲,想来他心里也是十分窝火,好好的要送自己嫡亲的外孙和外孙女去寒山书院,也难怪他心有不甘了。
“花满(风暖)参见姥爷、姥姥。”
禾洛二人齐齐跪下磕头,纪纲铁青着脸没说话,还是赵氏喊了他们起身。
“都准备好了?”
二人点头,赵氏看着禾洛身上的男袍颇为合身,眉间稍稍露出抹欣慰,她将二人招至身旁,长吁短叹了一会儿,见纪纲仍未有所动作,不由伸出胳膊肘子撞了他一下,纪纲似乎才有醒悟,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干笑道,
“你们都准备好了?”
禾洛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却是有些愧疚,若不是她,怎会叫老人受这羞辱。
“姥爷,对不起,都是花满不好。”
纪纲盯着她看了半天,终于动容,“傻孩子,跟你有什么相干呢!”大手一挥,马上有丫鬟捧着托盘上来,掀开上面盖的红布,底下是两个大红锦囊。纪纲伸手捡了,分别递给禾洛风暖。
恭顺的接过,感觉手心一沉,这可是真金实银吧?禾洛心中窃喜,面上仍乖巧的望着纪纲,听他训话。
“出门在外,到底不比家里。”纪纲严肃的板着面孔,语重心长的跟两个孩子交代,“这里边也就是些金银锞子,你们看着办,或是打赏,或是买些小东西什么的。”顿了顿,又道,“还有几张银票,也够你们日常花销了。”
禾洛和风暖都低头不语,纪纲觉得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看看一边的赵氏,赵氏会意,接着道,“去寒山的这一路,我们会派几个老家人陪同,便是柳烟,也会看着你们在书院安定了才动身回来。”
这样才好。禾洛暗自点头,到底是人生地不熟,有熟悉的人帮忙打点,那边的日子也好过些。
“……寒山书院多是贵族子弟,你们虽然是侯府出去的,可身份也算不上最高。”赵氏耳提面命,“这点我对你们俩却是放心的,想必你们也不会借着侯府的名头胡闹。”
“是,姥姥放心。”赵氏恩威并用,禾洛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反正她也是低调的人,保证不借侯府的名头闹出事儿来就好了。
“如此,你们便去吧。”赵氏似有些疲倦的挥挥手,末了又问一句,“早饭吃过了吧?这一路上必定是不好受的,可一定吃饱了再走。”
“已经用了。”禾洛轻声回答,然后跟风暖一起向两位告退,“姥爷姥姥还请多保重,花满(风暖)这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