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聪明,我不信你会不知道我其实是打算在赏心宴上弹奏此曲的!”宁湘正欲开口,禾洛直接打断了她,“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不要再把我当傻子了。我只是不明白,我为你出谋划策,那日的画你已经足够出彩,你为什么还要偷了我的曲子?”顿了顿,禾洛继续道,“别说是因为卢映!她的曲子虽然精妙,可以你宁湘的技艺,随便挑哪首弹出来也不会亚于她,你根本没有非盗用我曲子不可的理由!”
宁湘张口想要辩驳什么,可禾洛冷眼看她地模样叫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禾洛都是不会信的。(&首&发)她要怎么说,她不能输,她看中的也并非是那首曲子,而是那首词?婉转低吟,分明是为她宁湘量身定做的词?
“还有赵轩昊。”提到这个名字,禾洛心里微微一痛,可她仍昂着头直视宁湘,“他早见过你,若是对你有意,早就开口了。”她苦笑,“以你相貌,即使什么都不做,要男人动心也是轻而易举。”她轻轻摇头,“别告诉我你没使手段,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时我喜欢他!”
提到赵轩昊,宁湘却突然变地理直气壮起来,“洛儿,你说我盗你曲子,我认了。你说我欺你瞒你,我也认了。可是赵轩昊,我是真的喜欢他!你不能质疑我对他的感情!”
“哦?”禾洛又恢复那种似笑非笑地表情,“那便喜欢吧。左右如今大局已定,说什么也没用了。可是——”她冷冷瞥过宁湘,“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我们的情况虽不及亦不远矣,从你动了心思却不跟我讲,反而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夺走他开始,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她慢慢的,一字一句说道,“从此后,两不相干!”
一句话掷地有声,宁湘踉跄的后退数步,不料紧接着禾洛又说了一句话。
“其实那个男人,我也没那么喜欢。若是你肯直说,我早让给你了。”
宁湘犹在发愣,懊悔,不信。失望。激动,种种情绪浮上心头,只叫她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戏,一场别人根本就不在意的戏!
“你的来意我清楚,放心吧,你会风风光光出嫁的。”禾洛漫不经心道,“不过出了侯府就与我们再无干系了,以后是好是歹都自己过。别再指望侯府或者我,为你做什么。”她抬头看着宁湘,“侯府只是可怜你,给你提供出嫁地地方,可别把这儿当作了娘家,回门什么地就不要来了,免得自讨没趣——花寻,送客!”
宁湘不知自己是怎样出了房门。离开横芜院,回到福泽院,今天禾洛地一番话已经让她完全乱了方寸,怎么会。禾洛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那样冷酷无情地话语,那样咄咄逼人的姿态,便是她也有些受不了。
她说其实她根本不稀罕赵轩昊。那自己谋划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反而生生断送了侯府这套后路。赵轩昊就算再喜欢自己,可连娘家都没有的人,要如何在偌大的王府中立足?
“侯府只是可怜你……”
禾洛不屑地说着这句话的神情又在脑中回放,宁湘突然笑了,然后又哭了,是啊,可怜自己,自己不过是她眼中可怜的一个小丑。做着自娱自乐的小把戏——不。她不是小丑!她不可怜!宁湘蓦地站直身子,她容貌无双。才华出众,又有丰富的陪嫁,即使去了王府,只要她能牢牢抓住赵轩昊的心,别人一定不敢轻看她!
宁湘握紧了拳头,纪禾洛,今日的羞辱我宁湘记在心里了,你只管等着看我出人头地,风光回来的那一天吧!
横芜院。
禾洛再也顾不得仪态,牛饮了杯中茶,然后痛快的畅笑出声,太解气了,真是太解气了!看着宁湘失魂落魄的吃瘪模样她就止不住的畅快,憋了这么多日,自己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笑够了就该办正事了,禾洛叫过花寻,把刚才画地画交给她,“去找人装裱了,越快越好!”
花寻接过画瞟了眼,画中是个女子在石桌上专心刻章的模样,她小心的吹干画上未干的墨迹,才轻轻卷起画,奔出门口。禾洛则又回到书桌前,开始写信。
“江芝小姐如晤,因事耽搁,故回信迟迟,望见谅。汝所赠印章,吾甚喜之,特以书画回赠,另附台屏一件,希汝喜之。禾洛亲笔”
寥寥数语,写尽想写之言。禾洛搁下笔,拿来那件要送给江芝地台屏。
这是红木雕刻外圆内圆的双面绣台屏,绣的是之洛湖上一叶轻舟,正是当日与赵轩昊游湖地情景。只是事过人非,她也没必要再留此物徒添烦恼,索性送给江芝换个人情。
禾洛手指缓缓抚过绣面上那叶轻舟,哎,还真有点可惜呢,绣了好长时间,倒让江芝占个便宜。可想到江芝收到后睁大眼睛的惊喜样子,她又释然了。那家伙不精女红,怕真会爱不释手吧。恩,下回再给她绣条手帕绣个荷包什么的,也让她惭愧惭愧!想到这,禾洛抿嘴轻笑。
“卉姿,卉姿!”禾洛高声叫唤,卉姿忙从隔壁厅里小跑着过来。“小姐,何事?”
禾洛不好意思的笑笑,指指美人榻,卉姿狐疑的看过去,只看到榻上的小几上凌乱撒了一堆零碎,“小姐可是要奴婢整理?”说着就要过去动手,却不料上面都是些银两铜钱还有锞子等值钱物事。
禾洛慢吞吞踱步过来,“卉姿,这些年多亏你们照顾,我糊里糊涂的,有钱就花,想买什么就买。可眼下我也到该嫁人的年纪了,总不好连自己有多少家当都不清楚——”说到这她抬眼偷瞧卉姿神色,见她并无不悦才继续道,“我现在想学着理财呢,卉姿你可得帮我。”
卉姿松了口气,“就这事啊,好说。不过我还是去找桑梓来?她是院里地管事,有些东西她比我更清楚。”
“那敢情好!”禾洛愉悦地应了,“你这便去喊她吧。”
卉姿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留下禾洛对着那一堆钱物发呆。
也不是她突然开窍了,只是近日经历了这许多事,总觉得自己有点什么自己得清楚。看宁湘,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盒明珠,她仔细看了,上好的成色,怕是值不少银子。虽然她拿地心安理得,可想到宁湘一个常年寄居侯府的落魄小姐都有自己的小金库,她自己却因为过惯了事事有人打理的日子,实在不妥当。好歹得心里有数,该存点钱就存点吧。<div>